以至于她站在透明的高台之上时,徒然生出众生渺小,天地仿佛尽在足下之感。
当然,单凤很清楚那不过都是错觉。
从海面吹来的夜风尤带着几分湿咸的气息,轻轻拂过单凤细腻柔软的白皙侧脸,鬓角的发丝在月光中闪耀着莹莹的银光,月下美人如玉,隐隐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绝艳。
叶孤城从寝宫里缓缓走出,抬头时那抹凭虚而立的倩影便映入了他的眼中,他提气纵身,雪白的衣袂掠过树梢,身如清风飞上摘星台。
“夜深风大,莫要着凉。”
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件素白的披风轻盈地落在了单凤的肩头。
单凤转过身,清俊的脸庞映入眼中。
叶孤城走到她的身旁站定,顺着她的目光遥望远方。
夜色苍茫,天悬星河。
登高望远,一览众生小,唯有明月仿佛近在迟尺,伸手可及。
“此处风景虽好,但亦不胜孤寒。”
许久,叶孤城轻叹出声。
他侧过脸定定望向单凤,眼眸比夜色更清冷。
“纵然高处不胜寒,可登临绝顶揽尽世间风景却是世人梦寐所求,古今皆如此,谁也不能例外。”
单凤闻言,唇边缓缓绽出一抹笑意。
世人总总想要站在高处,唯一不同的是有人追求武力,有人追求权力,还有人追求长生,人总有无尽的欲念,并且在欲念的催促下不断前行。
即使是叶孤城这般绝世的剑客不也在追求至高的巅峰?并在不断攀越剑道的高峰,登临武道之最。
“你也如此?”
叶孤城语气清冽,深色的眼眸如夜中的寒星,亮得惊人却也冷得惊人。
“我也如此。”单凤笑道。
她也只是凡人一个,终究不能免俗。
“摘星台上高台冷筑,冷风凄寒。登高虽能望远,但……”话未尽,单凤吐出一口浊气,回望向叶孤城,“我所求的却并非权势,从前是,如今亦是。”
清泠泠的月光落在她的眼中,淡色的瞳孔里折射出温柔而又疏离的银辉,她的眼眸仿佛一汪清泉,清澈得可以一眼望见底,然而眼波流转间,那抹清澈转瞬化作了深邃的古井。
“最初的我,从未想过有今日。”单凤低声道,拂面而来的风吹散了她的话音。
从始至终单凤追求的不是执掌天下权的野望,也并非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世间芸芸众生的尊贵,她答应老金鹏王复国用以交换活命的机会。
从她以上官丹凤的身份重生时起,她的初心仅仅是能够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活下去而已。
“今时不同往日。”叶孤城淡淡道。
“是。”
单凤承认,此时此刻她的心态早已不是当初刚重生时谨小慎微,费尽心机求生路的自己了。
从她答应老金鹏王以上官丹凤之身复国时起,她就注定走上这条登临高处的路。
数年过去,她也已经走过了那些艰难险阻,距离成功仅仅一步之遥。
最后这一步也即将踏出去。
“但……我初心未变。”单凤轻声说道,声若微风拂耳,但话语中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不是因为至高无上的皇权而复国,自然也不会为了执掌生杀大权而殚精竭虑,迷失了自我。
单凤从未想过要为了权势放弃什么,权势于她,是在这个世界上不受约束活得更好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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