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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二十九年,温善跟着这身体的生母被护送到洛阳,皇帝大发善心给她们母女俩安排了一座宅邸。
这宅邸据说是从一个刚被查出是叛军余党的官员那儿没收来的,宅邸内的财物都被充了官,曾经的主人生活过的痕迹也被抹去了不少,倒是还有些木板上留着洗不掉的血痕,入木三分看起来甚是吓人。
不过这对于见识了血腥的战场、遭遇几次生死危机的温善而言,也不足以畏惧。
让她感到一丝安心的是两年的逃亡生活也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她在这两年装傻充愣中,打听清楚了不少事情,至少她已经有把握不会被这身体的生母认出她其实芯子里早就换了一个人了。
只是温善不想让自己“好”
得太快,毕竟她与这个时代还有许多思想是冲突的。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她又用了两年的时间来缓冲,直到她打从心底里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认同了温善这个十二岁小儿的身份,以及准备好去面对一个充满了束缚和挑战的旧时代。
让温善觉得这时代对她稍微友好一些的大抵是女子也能通过科举入仕。
虽然在她这四年的观察看来,将女性当成附属品的现象依旧大范围存在,可官方已经认同了女性能读书入仕的方式,这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女子的地位,让她不必为“十六岁成亲生子,相夫教子至死”
这样的命运而感到心凉。
不过很快温善便又为难了起来,她前世作为一个差两个月才成年的中学生,没有太多社会经验,所学的知识也都是来自课本的。
而这时代所学的知识与她的教育记忆相去甚远,除了能看懂繁体字与理解简单的文言文外,四书五经,她可是只学了点皮毛。
想到此,她忽然又有些疑惑,按理说她穿越到古代,她所说的语言理应与古人的不同才是,可她居然一直都听得懂!
可想到此处的历史从东汉末年便开始与她所熟知的历史岔开了来,而走向了完全陌生的未来,前朝的孚朝、如今的容朝,皆是不曾出现过的朝代。
她就想,她能听懂古语言也不足为奇。
就在温善琢磨着是否要正经地拜师求学的时候,恰巧让她发现她所学的数学其实在此还是大有用途的。
而恰逢孝明皇后薨逝,皇帝退位,皇太女继位,作为拥护皇太女的功臣温俞之遗孤,温善便被皇太女——女皇接见了。
于是不知怎的就传出了温善是算学方面的神童的传言,而女皇没有让温善继承温俞的封爵,也没有给她大肆封赏,只是给她开了个便门,让她去了国子监的算学进学。
十二岁便进学对许多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这般年纪,又有“痴傻”
之名之外的人进国子监的却是少数。
而且一般的世家子弟都是入的太学,将来入仕了出身才算高。
温善入得是国子监中学生最少、地位最低的算学,一下子便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
谁也琢磨不透女皇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位功臣遗孤的。
一时之间,放在温善的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而让温善压力倍增。
好在她穿越过来后,其母为了不让人笑话她是个痴傻儿,即便在逃亡之路上,也没少教她读书写字。
否则她进了国子监,连握笔姿势都不正确,那便要贻笑大方了。
温善也是多年后才明白当年为何有这么多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毕竟不管是她的郡公之女的身份,还是温俞对女皇有从龙之功,女皇让她继承温俞的爵位也不会有人反对的,可女皇偏偏让她去了算学进学。
不过除了女皇和温家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是温善的选择:
温善前世虽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可也清楚官场的可怕,而她虽然不甘接受相夫教子的命运,可也没有位极人臣的野心。
所以对她来说,有点功名在身,再当一个品阶不高的小官,兢兢业业、稳稳当当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便足够了。
这些话自不必她说出口,只因其母也反对让她继承温俞的爵位,或是让女皇给予温家太多的荣耀,这样只会让她们母女俩被牵扯到诡谲的权力斗争中去。
所以当温善来到司农寺门口时,她根据“无出身、无门第、无功勋,六品官做到头”
的传言,认为自己也算是提前进入到养老模式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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