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穿得少,如今把外面的袈衣僧袍解了,身形看上去更是单薄无比。
东风倾灌,将林道两侧的树吹得摇晃,簌簌清雪从干突突的树枝上,“啪嗒”
一声坠下来。
葭音咳嗽了好久。
咳嗽完,才发现自己是被镜容抱着的。
似乎是害怕她冷,镜容用身形替她抵御了呼啸而来的猎猎寒风。
见她抬起头,他温声问道:
“还冷么?”
“你……”
“你刚从那么暖的屋子里走出来,又跳了一身的汗,若是再受寒,回去免不了遭好一顿罪。
阿音,你莫动,当心风又灌进来了。”
葭音咳嗽得满脸通红。
见镜容这般,她又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曾因为好奇用手指碰过他的佛珠,就被其凶了一顿。
而如今,不喜与旁人接触的、遥遥在上高不可攀的镜容法师,却解下穿了二十余年的袈裟,仅替她来抵御风寒。
她便动手,去推开他。
“我不冷,只是出来的时候恰好被风打住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快把外袍穿上,我身上穿了氅子,暖和得很。”
镜容没听她的话,反而径直把她打横抱起。
“镜容,你听话。”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雪势不大,下山时,道路上积满了厚厚一层雪。
虽然此时雨雪又停了,可脚底下的积雪还未融化透,有的变成泥泞的雪泥,有的化作打滑的冰溜子,使人不得不万分小心。
镜容抱着她,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你身子弱,一受凉就病着了。
我在辟谷殿待了三年,那里可是……”
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什么,一噤声。
葭音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讯息。
“辟谷殿,怎么了?”
他垂下眼睫,摇摇头,平静地道:“没什么。”
少女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见她这般,镜容知晓瞒不过她,若自己今日不同她说,来日她必定要去问旁人辟谷殿里的情形。
于是便大事化小地道:
“辟谷殿原是僧人静心修炼之所,后来逐渐演变成惩罚犯错之人的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四周修砌的墙面如冰,冬日比较严寒罢了。
严寒些也是好事,冷下来,就能让人的心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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