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问一个凡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
他刚要开口,却见谢长亭垂下眼去,状态明显有些不对。
“为什么要恨?”
他凝视着身下泉水,口中喃喃着,“为什么要恨呢……”
“为什么要恨……”
他不住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思绪陷在了一片泥潭之中,已然忘却身在何处。
“……”
时轶顿了顿,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谢长亭?”
“……嗯?”
许久,谢长亭才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落在时轶身上,混混沌沌,像是没有焦点。
“我的确不恨。”
好一会,谢长亭摇摇头道,“我只不过是……心下不适罢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又重归于清明,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轶心下觉出不对来,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况且,我师门曾于我有性命之恩。”
谢长亭目光落回池中,思绪渐远,“那就当是,一命还一命吧。”
“是么?”
时轶托着腮,看他,“那你是还喜欢你师兄么?”
谢长亭一愣:“连你也听信那传言?”
“非也。”
时轶摇了摇头,“只是那日,我听他亲口所说而已。”
谢长亭皱了皱眉。
便想起那日他师兄向他道“你既然如此爱我,若是为我去死,可会有怨言”
。
原来时轶那时听见了。
许久,他开口道:“……我不知道。”
并非是不知“喜不喜欢”
,而是不知自己“是否喜欢过”
。
甚至连这一状态是否真正存在过,如今都成了谜。
因为他发现,自己或许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师兄于他有救命之恩,平日修行素来照看他。
他当赵识君高山仰止,奉他为谦谦君子、人生榜样。
如今一朝高山崩塌,谢长亭便又忽然觉得,此人在自己心中什么都不是了。
可当年在天牢内,他父亲负罪伏诛,母亲却还日日夜夜地望着那一方窗口,便让他觉得,爱慕或许不是一件能如此轻拿轻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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