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撼地的轰然炸响让城墙为之颤抖,细碎沙石纷纷而下。
若无加固城防的公事,恐怕在这自爆的倾力一击之下,城门未必能够安然无恙。
将领的身殒如同将引信猛然点燃至最末端,宁国之兵哀极怒极,只闻苍凉号角声起,战鼓如雷,万马振鬣长鸣,呼喝声震天,势如燎发、战似摧枯,转瞬间冲杀至城下。
鳞鳞盾牌向斜上方层叠举起,铺展得密不透风,云梯如同侵蚀堤坝的虫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城墙,冲车不间断地叩击着城门。
与此同时,万箭齐发,密密麻麻如针如雨的锋锐箭矢朝着同一个方向射去。
于锦煜立于原地不动,看上去像是失去魂灵的提线木偶,但在场只有白弈尘能够通过半魔的血脉隐约感应出以于锦煜为中心汇聚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在场所有人的戾气。
白弈尘心里几乎本能地浮现这个念头。
那是能让他也心惊肉跳的灾厄之力。
任由它继续聚集,在城墙边爆发,不仅于锦煜会因为不足以成为这样庞大的能量的载体而爆体而亡,城内城外的所有人恐怕都在劫难逃。
箭矢已然接近于锦煜,若于锦煜本人身亡,魔气恐怕也会停止凝聚,以现在的规模爆发。
他若想救于锦煜,只有一条路,将往生剑上的魔气直接引渡入体,让于锦煜摆脱剑的控制,再毁去往生剑。
这样做几乎等同于自寻死路。
首先他从未修炼魔功,尽管血脉为底,仍旧不一定能平衡魔气,于锦煜难以承受的,对他而言也绝非易事。
其次,这相当于在战场中公然救下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己方大将的敌人首领。
再者,实力在此层次,会舍身救于锦煜,又能够引导魔气的人,只要稍加思索绝大多数人都能辨认出他的身份来...届时,不仅是宁国之人,景国之人恐怕也会视他为敌,指不定还会以为于锦煜入魔是他的手笔。
这样一来,便是在万军之间同时与两方为敌。
更重要的是,哪怕现在一切已然脱轨,双方就快杀红了眼,仍然有一线转机。
他现在若是不顾后果地选择救下于锦煜,就真正前功尽弃了。
一旦前功尽弃,牵系的就不仅仅是于锦煜一人、甚至不仅仅是交战两国,而是“未来”
那一场地狱绘卷一般的战争,是曾经的所有牺牲和无数的期望。
还有...一定还有办法。
知晓内情、立场一致的还有叶羡寒...对了,还有他!
但是,真的能信赖他,将其他任务托付给他,哪怕赌上包括万千性命、信仰、友人、自己在内的一切...
一道传音飘然而至。
“前辈,万事有我。”
思考只在转瞬之间,就在箭矢距离于锦煜不足十米,魔气已然凝聚成可见的实体之时——
玉袖挽清风,白衣若飞雪。
又一身影急掠而上。
来人明眸皓齿,灼若芙蕖出清涟。
悬于浩渺天地间,风云为之俱动。
笛声清冽,澄澈明净、铿锵激昂,穿透千军万马蹄击如疾鼓、兵戈铮铮如编鎛。
滔滔奔浪似从天际而来,在笛音的驱使下以白弈尘为中心如莲花般散开,在末端犹如蛛丝一般分裂为无数分支
不论城墙之上、抑或城墙之下,相互的厮杀、射击戛然而止。
尽管身为曾经的仙尊,白弈尘全盛时期的实力可称人族巅峰,但同时束缚住这样多的人依然力有不逮。
他却神色自若,缓步行至那团魔气之前。
魔气先是如同抽丝剥茧般被他引渡入体,而后仿佛打开了通道,疯狂地灌注而入,他将自身作为容器和渠道,吸收着魔气,再以身躯为中转站,利用其中能量供给束缚的丝线。
这比洗髓伐骨还痛苦上千万倍,仿佛千万细碎刀刃将他的所有经脉乃至骨头截断成片状,又好像由内而外被撕裂开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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