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云衿侧首看向身边坐着的谢延卿,二人相视一眼齐声道,
“多谢太后娘娘。”
“多谢姑母。”
言太后脸上有了轻微的笑意,开口道:“说起来,你们小夫妻二人成亲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叫你们一起来慈宁宫用膳,哀家这心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谢延卿颔首恭敬的说:“宫中事务繁忙,又赶上西巡和岭北王入京,太后娘娘忧心操劳没能为您分忧,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
他讲话温润得体,是一贯言太后欣赏的谦谦君子。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延卿总是这般谦逊,小王爷和靖和伯嫡女能顺利定亲之事,还多亏了你替哀家谋划周全,不然还不知道要同朝中那些个言官费多少口舌。”
“延卿没能尽上什么力,主要还是王爷自己的意愿,王爷性子孝顺聪慧,顾及全局,太后娘娘您将他教导的很好。”
提起教导二字,言太后纤长的睫毛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她抬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口抿了一下后说:“这孩子平日里见着谁都一副冷淡淡的模样,哀家至今也没发现他跟谁亲近,此番能将这门亲事答应下来,哀家也是有些意外。”
言云衿见姑母话中起了疑心,连忙笑着宽慰道:“王爷面冷心善,他心里想必是感激姑母您的养育之恩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少年人总是好面子些,景韵小的时候也是这般见了姑母不愿说话,等姑母离开后要想念的偷偷掉眼泪。”
言太后被她的话逗笑了,脑海中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当年言家准备将她送入宫做妃子时,她本是不愿意的。
她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一入宫门深似海,今后无论是荣获圣宠还是默默无闻,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言蕊婉记得,她离开家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阴云密布。
那时所有人都拉着她的手祝贺她,说她嫁的是当朝天子,今后荣华富贵千疼百宠数不胜数。
只有年纪还小的景韵站在她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姑母,你今晚还会回家吗?”
言蕊婉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是个冷性子,做事干脆果断,认定的事从不会要半分犹豫。
可就是在这看似童言无忌的一句话里,她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后悔了。
荣华富贵,权力恩宠,与阖家团圆相比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她就将胸口那股酸涩忍了下去。
扯开言景韵拉着她衣裙的手,说:“姑母今晚不会回家了。”
“那明天呢,以后呢?”
言景韵追着问道。
“以后...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她手上的力气多用了几分,头也不回的提着自己的衣裙迈出了言府的大门。
坐上辇车的那一刻,言蕊婉听见了侄儿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不上双眼,不再去理会。
席上有人捂着口鼻闷咳了几声,言太后收回思绪望向谢延卿,道:“一进门时哀家就看着你气色不太好,可是生了病?”
谢延卿咳了一阵,平复之后摆了摆手说:“无碍,一点风寒而已。”
言太后叹了口气,说:“既然是生了病就要多加注意些才是,云衿啊,你也是都已经是做妻子的人了,怎么自己的夫君自己不懂得照顾。”
“妍妍她......”
谢延卿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见言云衿一手给自己夹来一筷子菜,另一只手伸到桌子下轻轻的安抚住他。
“姑母教训的是,回去之后云衿定会好好照顾夫君,做的一个妻子应做的本分。”
殿内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了,云姑姑神色肃然地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太后身侧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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