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笺打开,露出一名端正华贵,如宫中后妃般艳光照人的美女,脚下铺陈出锦毯香炉,画面一角露出半只男靴和一角锦袍。
程公子蓦地从座位上跳起来,高声叫道:“这是崔美人儿笺!
能画成这么逼真传神的,肯定是崔美人!
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一份摹本,大哥居然一转手就拿了新印的笺纸来,真是……真是……”
他“真是”
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比较两人这天差地别的运气。
旁人都忙着看图,也没顾得上他在嚷些什么,只一径催促着王项祯快开下一张,再开下一张。
须臾之间,两套八张画笺就都叫他们打开看过,看的人却还意犹未尽。
这些一向看见字就头疼的军官子弟,竟连画笺边缘印的小诗都读了,拿着图争论起是国色天香的神女更华贵还是娇媚婉转的妖女更明艳;是飘渺出尘的女仙更脱俗还是纤纤弱质的女鬼更清丽,争到兴头上,竟至于送上来的饭菜都没人顾得吃。
直到小二过来添汤添菜,问他们要不要热壶好酒,众人才从热烈的争论中回过神来,也想起了一个极重要的问题:“大哥从哪儿得来的这美人笺,还有更多的吗?才八张怎么够咱们这么多人分!
怪道那些书生都藏在深室里不给人看呢。”
王公子含笑扫视了众人一圈,得意地说:“我与那制笺的主人情同骨肉,莫说才这一盒笺,就是要十盒,一百盒,他也是二话不说就肯给我的。
等画笺印好了,我也送你们几盒,不负咱们兄弟的情份。”
程公子惊喜地问:“王大哥这是说……难道那崔美人也被大哥的风流俊秀折服,心甘情愿地跟了你?”
王项祯一口酒呛进了喉咙,差点喷出来,可又怕喷吐出的水沫沾湿了画笺,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盯着程旭狠狠咳了半晌。
有人帮他拍了拍背,更多人却是拥上来乱哄哄地问:“那崔美人是哪家的,真个长成什么样,像画上哪个人?她家里还有没有这么好看的姐妹?”
王公子捂着嘴不知要笑还是要咳,闷了半晌才说:“以后别提什么崔美人儿笺了,人家不高兴。
都给我正经点,要叫‘崔笺’。
那制笺的是城西那家书斋背后的主人,朝廷旌表的忠义勇武之士,好场面的人物哩。
诗后面的朱印上就钤的他家书斋的名号,你们要想买笺就去书斋买他家的笺,可别到处传什么‘崔美人儿’了。”
这群人都叹道:“那就不是美人儿了?可惜了的,若是美人制的艳笺,看着就更有味道。
一想到是那般粗糙汉子画出来的,总觉得连美人也失了几分颜色。”
可惜归可惜,笺上这些脸似芙蓉胸似玉的美人可不是假的,他们还是想买,便问王公子这画笺卖多少钱一套。
王公子拍了拍额头,叹道:“忘记问了,不过想来也就是几两银子一套吧,比比外面画的美人图是什么价,再贵些也应该。
回头他家人给我送笺来,我舍出面子给兄弟们要个实价,到时候你们要买的就报我王项祯的名字,估计还能便宜一两半两。”
众人各自算着要买几套送长辈、佳人,还有几个喜好不同的已经在商量着要互换美人笺,多收几张自己爱的美人。
王大公子品着烧酒,翘着脚玩赏美人笺,含糊说了一句:“要说是崔美人儿笺……也是名副其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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