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欣然道好,“那就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梅芬眼里有坚定的光,说一定。
这回是真的松动了,也开始向往起外面的世界来。
云畔又坐了一会儿,转眼交未时了,遂从滋兰苑辞出来,过去拜别姨母,说定了五日之后向金家下定。
明夫人是个办事风风火火的人,心里虽然很不愿意替这糊涂妹婿张罗娶亲,但转头想想,终究是为外甥女分忧,自己要是不承办,就得云畔自己想办法——她小孩儿家家的,哪里知道那些!
这期间梅芬也来帮忙,看着那些大红大绿的担子嗟叹了一番:“没想到,竟是替姨丈筹办的聘礼。”
明夫人愁着眉,掖着袖子打量这满屋的东西,喃喃说:“女人啊,就得保重身子,要是你不在了,丈夫照样披红挂彩迎娶新人。
如今的男人不长情,但凡有点子地位的,谁还能鳏一辈子!”
及到第五日,东西都装了车,预备往将军府运送。
梅芬送到门上问:“阿娘亲自操办过礼吗?”
明夫人说不是,“我到底不便出面,回头半道上和宰相夫人碰了头,让她带赞者进去,我在外面候着她出来就行了。”
一切准备妥当了,明夫人登上车,冲她挥了挥手,“怪热的,快进去吧。”
梅芬嗳了声,目送阿娘领着礼队往前面御街上去了。
四下看看,天清地朗,心里的顽疾被根治了,外面的世界好像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公府坐落在东榆林巷深处,偶而会有行人经过,她见了生人还是有些害羞,拿袖子遮挡一下脸,但见人家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倒暗笑自己小家子气了。
走下台阶,转上一圈,外面的烈日都是新鲜的,照得人通体舒坦。
她掖着画帛仰起脸,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活过来了,过去的十一年究竟是蹉跎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些不值得。
好在还不晚,她笑着对八宝说:“外面的味道,和园子里的不一样。”
八宝道:“那是自然啊,咱们园子里有花,外头可哪来的花,所以不如园子里香。”
梅芬眯眼笑着,又嗅了嗅,倒觉得那种干燥的泥土味道别样令人喜欢。
她像个孩子一样,复慢吞吞转了两圈,这才提裙折返。
刚迈上台阶,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声小娘子,梅芬一惊,立刻跑进了门里,留下八宝站在门前支应,叉腰说:“哪里来的杀才,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
那人是一副跑堂的打扮,身上的汗褡儿上画着梁宅园子的纹样,到了台阶前呵腰行了一礼,“小人是送吃食的,魏国公夫人点了蚫螺滴酥和金银炙焦牡丹饼,命小人送舒国公府上小娘子亲收。”
原来是个闲汉,八宝哦了声,“交给我吧。”
伸手将食盒接了过来。
“滴酥拿冰渥着呢,小娘子尽快食用为宜。”
那闲汉复又叉手行了一礼,快步跑开了。
八宝将食盒提进去,笑着说:“云娘子真是时时惦记着您呢,想是又在瓦市上监工新铺子,得了好吃的,想着送来给娘子尝尝。”
梅芬舒展着眉目道:“她倒是待我像亲姐姐一样,可惜以前她在幽州,要是早早来了上京,那我小时候就有伴了。”
不过现在也挺好,两下里惦念着,帮衬着,还时常送些果子点心来,已经让她觉得很暖心了。
揭开食盒的盖子瞧,每家酒楼运送这些需要冰镇的食物,都有特制的一种器皿,就像上下两层的宝船,上层是小食,下层铺着冰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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