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便把另一边的也剥了下来,小心翼翼送到檎丹手里,交代说:“仔细着交给鸣珂,千万别弄丢了。”
至于面靥上两粒圆圆的半珠,她却忘了取下来,一笑起来便是两个甜腻的糖盏子。
女使们簇拥着他们回到后院,这国公府有五处院落,除了胡太夫人的茂园,余下分别取了四个雅致的名字,惠存住着的叫“拨雪”
,梁王妃早前与梁王的院子叫“寻春”
,云畔的院子叫“续昼”
,最后那一处住着老王爷的两位妾室,称作“燃灯”
。
姚嬷嬷已经在门上候着了,见他们回来,忙迎下台阶,将人引进了上房。
女使伺候公爷更衣去了,鸣珂和箬兰上来替云畔解了蔽膝和革带,姚嬷嬷站在一旁问:“禁中可为难夫人啊?”
云畔说:“一切尚且应付得过来,嬷嬷放心吧。”
姚嬷嬷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不瞒夫人,自你出门我就提心吊胆,只怕夫人没有经历过那些,一时慌了手脚。
禁中的人啊,可都是绝顶利害的,但凡应错了一句话,都会招来灾祸。”
云畔笑道:“我不会旁的,只管表忠心,准错不了的。
太后和我提起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我那时就想着,可惜他们过世太早,要是他们还活着,我阿娘一定也活着,受了腌臜气就回长公主府,不必留在侯府苦熬。”
所以啊,最苦就是父母双亡,失了娘家的女人若是想和离,男人便有了“三不去”
的借口可以搪塞。
有所娶无所归,又不能自立门户,阿娘后来之所以强忍着恶心留在江家门里,是为她将来的婚配考虑。
姚嬷嬷叹了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我是看着县主长起来的,那时候满以为她找见了一个能依靠终身的人,没曾想竟是这样。”
说着脸上的愁闷又转变成了欣慰,“县主这辈子没受用完的福气,会积攒起来传续给夫人的。
瞧瞧如今找了个多好的郎子,说话温和,人又体贴,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云畔没有应,心里仍旧是那样想法,不必期望太高,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鸣珂送了一件松霜绿的素纱褙子来给她穿上,她踱到内室取出一叠钞引来,递给了姚嬷嬷,“我早打听过了,上京的香料和蚕茧供不应求,这些钞引打发靠得住的人,带到官巷南街的引市上找下家,别进交引库,进了库卖不出好价钱。
我要套了现钱,在南桥瓦市上盘下几间铺子,将门面打通了经营女客生意。
上京的勋贵女眷们入酒楼茶肆到底不方便,有了这么个去处,专经营茶酒和手作,一则让她们消遣时光,二则可以拉拢整个上京的官员内宅。”
檎丹听得抚掌,“就像繁花宴一样。”
云畔点了点头,复嘱咐姚嬷嬷:“仔细着办,到底不是小数目,等雨停了让施嬷嬷点两个靠得住的人跟着。
我想着,先把钱归拢,回头真要开铺子,还得问过了祖母和母亲的意思再行事,暂且不要宣扬出去。”
姚嬷嬷道是,领了差事便出门承办去了。
外面雨照旧下得很大,烈日炎炎半个月,忽来一场大雨,浇得整个院子清爽了,廊下青砖被浸透,也显得油光水滑起来。
云畔本想在屋后的鹅颈椅上闲坐下来,喝上一盏香饮的,可是不能够。
太夫人和王妃必定都在等着她的消息,要是久等不见人过去回禀,那就是不知事,会令长辈们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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