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田七倒还罢了,陈皮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这名子听起来就像个老头儿,真是有够古怪。
方初晴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穿过一片小树林,见到了一直想见而不得见的望秋湖。
此湖不大,却也不小,占地约摸半顷,在最宽阔处建了一道长堤把湖面横隔了开,堤上重满了芦苇和菖蒲,远远望去,湖水虽秀丽,此处却有浩瀚之感,见之令人心胸顿时开阔。
湖岸边重满垂柳,水边却是一片片莲花,以竹扦子扰着,免得荷叶蔓延,掩了水色。
水面上,还养了一群野鸭和大雁,为这豪华的府弟凭添了天然情趣和勃勃生气。
望秋湖真是沈府中一处不能错过的景致呀!
方初晴深深吸了吸清甜的水气,赞叹着,可不知为什么,本来为美景所陶醉的,却在看到湖岸两侧的屋宇时,心底忽然升出一股奇怪的情绪,说不清、摸不着、也感觉不清晰,只觉得无尽的酸楚难过,就好像挖心挖肺地爱着一个人,可是却咫尺天涯,不得相见似的。
“这位姐姐,前面就是画庐了。”
陈皮见方初晴站在湖边发愣,不禁提醒她。
就好像黑暗中的闪电,方初晴闻言一怔,立即回魂了,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那伤感的情绪却消失得极为迅速,快到令她来不及回味和疑惑就无影无踪。
她甩甩头,觉得莫名其妙,干脆不去理它,跟紧陈皮向画庐走去。
画庐就建在湖边的假山脚下,格局类似于文人雅客的山居,沿着屋基种满了翠云草,苍翠葱茏,随风浮动,极为可爱。
中堂前的庭院宽大,种了些花木、摆了些盆景,居室却小小的,明亮洁净。
此时因为是夏天,北边的门扇卸去了,前后贯通,凉爽又通风。
方初晴到达的时候,太太才画完画儿,正坐在廊下喝茶,身边只两个大丫头绿眸和紫瞳侍候着。
打发走了传话的看门婆子,太太和颜悦色地瞧了方初晴一眼,微笑道,“你是无思无我的奶娘吧,听说你一向规矩,年纪轻轻的,能踏得下心,倒是难得。”
“出落得也愈发标致了。”
绿眸坐在一张绣凳上为太太捶腿,笑着插嘴道。
到这时,方初晴才正式看到这两个全府上下最有权势的丫头。
紫瞳是个高挑个,长园脸,五官虽然秀丽婉约,眉宇间却隐着一丝英气,爽朗利落得像个男子。
绿眸恰恰相反,瓜子脸,水雾雾一双大眼睛,甜美温柔,气质上和紫瞳一刚一柔,在太太身边搭配得宜。
“是呀,样貌上不像个奶娘呢。”
太太叹了口气,也不知又想起什么,低声道,“但愿别让那个孽障看到,不然又免不了风波。”
方初晴心里一凛,心道您可说晚了,那场风波虽隐秘,却还不小。
不然,先坦白了?落个好态度说不定还有活路。
否则以沈洛的性子,就算不向太太告发,也必纠缠她不休的。
正犹豫着,就听紫瞳劝道,“太太,四爷千不好,万不好,有一宗确是极好的,那就是孝顺。
您上回发狠说的话,四爷焉有不记得之理?放心,断不会出事的。”
色胆包天没听过吗?何况刚才她还被驳了男人家的面子。
沈洛如果肯善罢干休,她就把方字倒过来写!
方初晴心中暗骂,偷瞄了一眼紫瞳,见她话虽诚恳,但却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并不相信四圣人能改邪归正,不过是哄着太太开心罢了。
而既然大家都糊弄着太太,她现在把事情挑明,不是明摆着捅马蜂窝吗?不能说,待会儿去景鸾的流心院看看情况再说。
“你说你三奶奶打发你来送东西,可是那匣子?她可还有什么话儿捎带?”
太太终于把精神集中到正事上来。
方初晴远远站在门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道,“三奶奶说,这是百日宴有关事情的清单,拿来请太太过目的。
倘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她再改过。”
“哦,是吗?那快点拿来。”
太太放下茶盏,面露喜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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