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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檀冷冷一哼,忍住发作,与兰徽一起跟在张屏身后踏进门内。
入目便见一泓银辉斜过半开窗扇,铺洒于窗前桌面,桌面上唯有一盏油灯,一把粗瓷提梁壶,一只粗瓷杯。
桌侧靠墙有一木箱,箱上叠放着一领蓝袍,一墨帻,一根铜簪,如待屋主明晨起身穿戴。
一架屏风横在正对窗与桌处,格挡住月光。
屏风上题着一行大字——
身由到此,心有道焉。
屏风后,唯有一案,与外屋一样,于上首靠墙摆放。
案正中放着一只瓷坛。
兰徽轻声问:“这坛子里面是什么?”
张屏揭开坛前的黄缎,打开其下覆盖的书简。
“是和王的骨灰。”
第169章
『罪臣高曙徐祝与众僚仆臣等万死顿首伏禀:
仆等承主上遗诏,却逆嘱而行,使仙棺空置,奉主上于斯。
自知万死难抵违命之罪。
主上意祐万民,仆等虽化仙蜕,但纵入十八层地府,受万万年刀剐油烹之刑,亦不能再使仙骨应贼孽之劫。
帝冤主上,主上却使天下不知帝之过。
以一身挽摇摇社稷,以忠恭报万古冤屈,以仁德祐天下万民。
然普天之下,谁可报主上?
承主训诏,社稷疆土,仆等定守之;此方子民,仆等誓护之;昏蒙九阙,仆等亦恭敬奉之。
唯置仙蜕命,仆等万死不能遵之。
主上常曰,俗尘明寂骤忽须臾,无化而生有,有其实皆无,无形无象方是无量,此为道也。
主上已入道去凡尘,仆等仍于浊浊世间,执万般俗念,若主上偶顾凡世,必悯而叹笑矣。
又忆主上曾言,唯少年修道时,方是原来本真。
并修此仙府时,陈列旧物,还昔年景致为念。
故仆等便启开仙府,供奉仙骨于斯,使以真人为伴。
逆命之罪,不久便可请罚责,但又恐云踪杳杳,阎殿罪鬼,不可仰清虚九天。
只期还得匍匐侍奉之幸,纵立生立死,为蝼蚁牛马千世,得一瞬便足矣……』
兰徽踮着脚伸颈瞄张屏手中的帛卷:“这上面的字怎么是朱色的?”
张屏合上锦帛:“这是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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