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勇气再踏进公司,他也不觉得自己可以神色如常地坐到工位上,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正常地和同事说话,正常地完成工作任务。
他更怕看到游刃有余,端着客气微笑的江路,这样会显得他更加狼狈不堪。
他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跟顾梦如保证:“我没事,真没事。
只是当时没缓过来,现在早好了。
就是个表白被拒的事情嘛,我没事的。”
一连说了好几个“我没事”
,听着就像喝醉酒的人说自己“我没醉”
。
白陆周想完便又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这座高大的、像监狱的全玻璃写字楼。
他还是过来了,但原因很简单——
因为要生存,天塌下来了都没法阻止打工人搞钱。
应届生身份很重要,试用期不过很麻烦,你不要自毁前途,白陆周。
他不断给自己洗脑,如行尸走肉般踏进了门,同时又唾骂自己。
前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不敢放松,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后几十年的工作生涯,也不知道得撑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说不。
经历了暗无天日的史上最惨生日,第二天还要过来上班。
说穿了,还是命贱。
椰子在电梯间撞见了他,睁着一对黑漆漆的眼睛说:“周周,你没事吧?”
“没事。”
白陆周第一次觉得戴口罩还挺方便,至少能心安理得地摆着臭脸。
“如果你需要占卜,记得找我。”
两个知情人都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了担忧。
他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但后面就明白了,因为比命贱更惨的是人也贱。
就比如说他在看到江路的第一眼还是心软了,尽管他们俩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连声招呼都没有。
但白陆周有点病态的高兴,因为江路没有理他,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难过,于是他便可以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说明对方也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拿得起放得下,这说明是不是他还是有那么点在乎自己的。
然后他便像刚来时那样陪着对方加班,做着一些感动自己的事情。
他自我安慰,给漏洞百出的窗户贴上无数的狗皮膏药。
没关系的,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他们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没有挑明便是为了方便退回到普通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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