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幼卿心下吃惊,却没有多问。
胡闵行当然也不会与他细说。
很快写完信封好,又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送了信回来,还继续帮我留意段二踪迹。
一旦发现蛛丝马迹,不要打草惊蛇,马上通知我。”
颜幼卿揣着胡闵行的信,赶往石板街。
在街口随便问一句,便有人指路。
他本以为韩三爷住所必是高墙大院,谁知不过一处普通平房院落。
门口也完全没有想象中黑衣人伫立守卫之类的情景,几丛开败的野花,石桩上还蹲着一只肥猫。
叩了半天门,出来一个中年女子。
若非大老板说得仔细,颜幼卿简直要怀疑找错了地方。
听说是广源商行胡大善人有信给韩三爷,那女子从门内出来,领着颜幼卿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下河口深处一家赌博会馆门前。
颜幼卿看见门口闲散待着的几个黑衣人,才明白过来,韩三爷说是住在石板街,平素出没,可不一定在什么地方。
一名黑衣人接了颜幼卿递过去的信,搓捏查验一番,拿了进去。
不一会儿出来,说是已然转交三爷,叫他回去复命即可。
颜幼卿本想着也许能见到韩三爷什么样,不料对方架子大得很,并不接见他一个无名小卒。
返回时顺路又买了两份报纸,时事新闻版面都在报道海关销毁鸦片之事。
这几日颜幼卿奉胡闵行之命追查鑫隆段二踪迹,又潜入海港码头探得鸦片存放地点,中间一直没忘了买报纸关注事件进展。
起初还有些担忧,待见各家报纸争先恐后报道,又说有外国记者介入,还有许多本地民众,特别是青年学生呼吁声援,渐渐放下心来,对安裕容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知情人,结合表象事后推导,大约能猜到峻轩兄使了哪些手段。
这里头,必定还有徐兄,以及峻轩兄的洋人朋友们的大力帮忙。
只是算起来,阿克曼吃足了两次哑巴亏。
对方绝非宽宏大量之人,只怕迟早要伺机报复回来。
颜幼卿默默盘算,反正已经得罪了人,不如设法拿捏到对方把柄,彼此忌惮,反为上策。
无论如何,往后行事都得愈加小心才行。
又把新闻报道回头看了一遍,忽然意识到各家报纸甚嚣尘上,对销毁鸦片一事热烈关注,倒是被警备队关押起来的犯人,不过寥寥数语,未曾深究。
如鑫隆、广源、韩三爷这类字眼,更是从未出现。
想一想便有几分理解,阿克曼既要收罚金,自不会与几家地头蛇彻底撕破脸,将犯人确切身份泄露出去。
至于其他人——便是新式学堂里热血正义的年轻学生,家中也未必没有个爱抽大烟的叔伯姨娘。
讨伐买主,说不定就大水冲垮龙王庙,得罪了自家人。
心想如此也好。
王掌柜毕竟对自己常有关照,恩情不论厚薄,总之不是虚的。
颜幼卿绝不会盼着对方背上骂名,身陷囹圄不得脱离。
二十九这一天,半城的人都跑去看销毁鸦片,警备队与海关调集许多士兵维持秩序。
颜幼卿虽然也颇想去瞧这个热闹,情势却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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