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枷风夷拿扇子放在头顶上遮着太阳,置身事外地推脱道:“这不好罢,又不是关于鬼怪的,我们多管闲事……”
贺思慕微微一笑:“我说,跟上他们。”
禾枷风夷一收扇子,道:“好嘞。”
禾枷风夷立刻御风符拉上贺思慕,从南都街头飞一般地掠过去追刺客和可怜的新娘,眼见着离他们越来越近,只是转过一个弯之后那白马上便空空如也,白马自顾自地狂奔着,而马背上原本的新妇和贼人都不见踪影。
追兵们也一片哗然,吵吵闹闹地要去搜人去关城门,仿佛无头苍蝇般说去通知统领——可今日值守的禁军统领也正在段家端坐着准备吃酒呢。
禾枷风夷和贺思慕停了脚步,贺思慕转头看向禾枷风夷,禾枷风夷赔笑道:“这样不好罢。”
她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我现在没有法力,还轮得到你?我是怎么没了法力的?”
禾枷风夷立刻伸出手来开始掐算,然后说道:“往东南方向去了。”
禾枷风夷虽然嘴上整日里废话一箩筐,但是卜算的能力却是一等一的。
他们循着禾枷风夷算出来的方向寻寻觅觅而去,果然在城外南郊的树林间发现了可疑的对象,有马车向西边飞驰,马车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速度快得像是在逃离。
禾枷风夷和贺思慕闪身出现在马车之前,惊得马嘶鸣一声抬起前蹄又落下,尘土飞扬间堪堪停止,颠簸的马车里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马夫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两个从天而降的家伙,只见其中那个红衣曲裾的姑娘冷声道:“人呢?”
禾枷风夷咳了两声,朗声说道:“我乃国师风夷,王姑娘可还安好啊?”
马车中静默了片刻,车帘便被掀开。
换了一身粗布竹钗平民打扮的王素艺意外地并未受劫持,她自己从马车上走下来,继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弯下脊背向他们叩头,颤声说道:“求国师放过我。”
从马车里又跳出一个男子,一边唤着素艺一边想把王素艺从地上拉起来,见拉不动王素艺,那男子索性也跪在她身边,仰头看着他们道:“事已至此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国师大人要捉就捉我回去好了。”
贺思慕定睛一看,诧异道:“你是……悦然居的香师傅?”
那日她去配香时魂不守舍,差点给她配错香的香师傅不就是这年轻的男人?
她看这个情形也明白了大概,看向王素艺问道:“这男人是你的情郎?”
王素艺伏在地上,故而不见神情只见握紧的手,她回答道:“阿轩从小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我们老管家的儿子,后来去悦然居做了香师傅。
我们早就两情相悦,只是碍于门庭之别不能公诸于世。
和段公子成婚并不是我的意愿,还请国师大人成全我,放我和阿轩离开。”
禾枷风夷目光转向贺思慕,说:“老祖宗,你看这……”
“和段胥成婚不是你的意愿,那你为何答应嫁给他?你有你的姻缘要维护,他的颜面和婚姻便比你的姻缘轻贱?”
贺思慕并不理会禾枷风夷的劝说,冷然道。
禾枷风夷知趣地闭了嘴。
王素艺怔了怔,咬牙道:“段公子自然是很好,他就算是世上人人都想嫁的人,那也不是我的意中人。
再说了……这些事段公子都是知道的,他一早就与我说定,帮我和阿轩策划的。”
贺思慕愣了愣。
王素艺素来是个温婉的女子,说话细声细气,可她是从小饱读诗书贵养起来的姑娘,面上柔弱心气却高,且坚定不移。
那天她以为段胥是来拒绝王家,心里开心也不开心,开心的是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开心的是她终究逃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还来不及平复心绪她便从段胥那里听到了惊人之语,一个骇人听闻的策划,她不知他是怎么知道她与阿轩的情谊的,更不知道他为何胆大包天要做这毫无益处的事情。
他就像个拆不见底的谜题。
段胥给出了他的理由,她思索许久,觉得那不像是谎话。
“段公子说他见了这世上许多所谓相敬如宾假意恩爱,觉得无聊至极。
他也有心上人,那是他最喜欢的姑娘,或许那个姑娘不会嫁给他,那么他便一辈子也不娶亲了。”
王素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娇小的身体里仿佛有八风不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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