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黑哪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吧嗒着烟笑道,“骆老师也正巧去你们村,顺路,不收你钱。”
邱天松了口气,心想果然善良都是一脉相承的,紧接着关注点却落在“骆老师”
上,便问,“骆老师是谁?”
陆老黑:“骆老师就是老师呗,瞧你这孩子问的。”
邱天:“……我是问他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先前是慢道中学,以后去哪儿就说不准咯——瞧,来了。”
陆老黑起身熄了烟,长长的烟杆别在腰带里,“上船。”
恩赐答应着小跑过去,邱天则转向来人的方向,一眼看得分明。
那人一身陈旧却干净的白衬衣,青蓝裤,清瘦的身材,长相周正,自阴沉暮色中疾步走来。
邱天目不转睛看着,觉察他身上有独属于这个年代知识分子特有的气质——淳朴,斯文。
及至走近,骆老师笑着打招呼,“抱歉久等了,可以走了。”
“不妨事。”
陆老黑对他极为客气,“上船吧。”
“好。”
觉察到低处的目光,骆一鸣看向邱天,略点头笑了笑,又在她上船时虚扶一把。
坐定后与陆老黑闲聊,“您亲戚?”
陆老黑笑,“来蹭船的俩娃娃。”
这话邱天可不爱听,“我们付了一桶田螺呢!”
恩赐附和:“就是!”
他可是费劲捡了好久!
陆老黑朗声而笑,骆老师便也笑起来,问邱天,“几岁了?上学了吗?”
邱天心下一动,这人是学校的老师喂!
此时不套近乎更待何时?有没有枣先打一杆再说,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我七岁了,还没上学呢,赶巧了遇见您,正好问问学费贵不贵。”
骆老师正色打量她,见她虽一眼看去面黄肌瘦弱不禁风,可眼中盛着的神采却聪慧极了,且语言表达清楚明白,颇有几分稳重。
“年龄够就可以,”
骆老师说,“学费就几块钱,贫农家庭可以申请减免,”
沉吟须臾接着又问,“怎么还不入学?是有什么困难吗?”
邱天眼神倏忽黯淡下去,苦笑道,“家里想让我等等,也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娘说让妞妞等我一年。”
恩赐搭腔道。
骆一鸣笑意微凝,留意到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委屈。
乡村从教多年,重视教育的家庭可谓屈指可数,很多孩子即便上了小学,也不过是混混日子,等到了年龄便进生产队挣工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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