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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妆站在廊上听,转头问赵嬷嬷,“这是怎么了,凝妆又发癫了?”
赵嬷嬷说听着像,“我过去瞧瞧。”
明妆忙提了裙子下台阶,嘴里喊着“我也去”
,一路悄悄挨到了院门上。
这时惠小娘已经赶到了,叉腰道:“好一个大家闺秀,骂起女使来满口倒涎,她是我院里女使,犯了错自有我管教,要你咋咋呼呼充什么人形?我们这园子太平了三年,三年间上下和气,从没红过脸,这可好,来了一帮煞星,在园里鬼哭神嚎训斥女使……”
说着上下打量凝妆,“小娘子是金贵人,将来要嫁高门显贵做少夫人的,我看还是先作养出胸襟来吧,免得到了夫家作这恶势,让老宅的人跟着丢脸。”
一提起嫁人的事,戳中了凝妆的痛肋,她抬手直指惠小娘,“你这贼妇,就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背后使坏,在朱大娘子面前抹黑我!”
她气急败坏的指责,起先让惠小娘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回过神来不由嗤笑:“我当怎么回事,原来和王家的亲事没成,所以才满腹怨气。
哎呀,不是我说,小娘子眼皮子真浅,区区一个给事中家,有什么了不起!
小娘子这等身份的人,起码也得嫁入公侯人家,当不得正室可以做填房,实在不成还能做妾,总不见得比我们这等人差吧!”
惠小娘字字诛心,惹得凝妆恼羞成怒,言语上的较量已经不够了,须得实打实的拳拳到肉才能解恨。
于是冲上去便撕打,惠小娘一时没防备,发髻都给撕乱了。
但凝妆吃亏就吃亏在单枪匹马,惠小娘回过神来重新占了上风,狠狠掴了她一巴掌后大喊:“来人,快把这泼妇给我摁住!”
园里的女使婆子胳膊肘自然往里拐,得令后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摁住凝妆的脑袋,把脸压在了青砖上。
第32章
打起来了,躲在一边旁观的明妆吃了一惊,抬起眼,恰好看见了月洞门上探头探脑的葛氏和苏氏,大家交换了下眼色,都有些尴尬。
全是冲着看热闹来的,谁也没想掺和进去,葛氏和苏氏原本和凝妆就不对付,不过碍于平时不能把她怎么样,这回借着惠小娘之手让她吃点苦头,非但没想去拉架,心头反而大觉畅快。
至于明妆,知道惠小娘不会吃亏,反正周围都是自己园里的女使婆子,自己现在出面倒弄得不好收场,所以再等一等吧,看看接下去事态如何发展。
不过她好像低估了凝妆的那道尖嗓门,被压制住了,无法反抗,但不妨碍她尖叫呼喊。
那声线,像从嗓子眼里直接迸射出来的,难为那些离她最近的婆子,八成被她刺得耳朵都要聋了吧!
众人把她拽了起来,好好的女孩子弄得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一边脸颊上还蹭了尘土。
惠小娘看她这副狼狈样,狠狠呸了她一声,“住进园子不就是想沾我们郡公府的光吗,就凭你这模样,还在王家面前装贵女,穿帮了,没人要了吧,活该!”
凝妆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又哭又喊简直疯魔了一样,尖叫着:“你这贱婢,一个捧唾盒的,也敢这样对我!
放开……放开,今日有一个算一个,我定要让你们尝尝厉害!”
转而又喊,“易明妆,你装什么缩头乌龟,纵着你爹的小妾这样折辱我,我是你堂姐,你们这些瞎眼的杀才!”
这一顿叫骂果真引来了西边园子里的人,不多会儿易老夫人就带着一帮婆子过来,厉声呵斥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对主家动起手来,要造反了不成!”
易老夫人身上毕竟有诰命的头衔,园里雇来的女使婆子们都是有家有口的,没人敢真正得罪她,只好松开手,把凝妆放了。
凝妆一旦没了牵制,二话不说就往水井冲去,吓得罗氏跺脚大喊,一群人忙把她拦下了,就听她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活了,今日就死在这里,再请祖母和爹爹为我申冤。”
易老夫人气得脸色煞白,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朝惠小娘砸过去,“下贱的娼妇,浑身骨头磨碎了也抵不上人一个脚趾头!
好好的闺阁娘子竟被你这样欺辱,你眼里还有谁?我儿子死了,倒让你这不入流的东西横行霸道起来,今日不好好惩治你,我将来没脸见三郎。”
说着大喝一声来人,“把这贼贱人绑起来,今日不打她个皮开肉绽,她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老宅带来的那群仆妇得令,一个个摩拳擦掌要上来拿人,明妆这时从院门上出来,冷冷看了左右一眼道:“我的宅院,今日看谁敢动手!”
一群人果然又畏手畏脚起来,毕竟住着人家的园子,人家是家主。
谁要敢造次,一状告到县衙去,定一个私闯民宅的罪过,也够挨上二十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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