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今天真正的主角——国子学外舍的新生们,他们也得到了老爷子不小的关注,由他亲自领队,带着这群以斋分组、尽可能齐整的排在队伍里小朋友,开始了仪式。
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老怀甚慰,虽然这些出身名门的郎君大多都还很茫然,但胜在配合,让跪就跪,让上香上香的。
随后,絮果等人就齐齐用稚嫩清脆的童声,跟着五经博士诵念起了:“大哉至圣,文教之宗*!”
这首迎神的凝安曲后,小皇帝的銮驾就到了。
佾生上前献舞。
絮果等人甚至没能理解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是在做什么,只见他们穿着金蝉大红袍,右手拿雉尾羽,左手执斜吹竹管。
在庄严肃穆的礼乐声中,原地就开始了……呃,跳舞?祭祀?
“这就是一种宗庙的祭祀舞。
释奠于学,传承文脉,”
不知道何时,连大人悄然和不苦换了位置,站在了家长的队伍里,为儿子轻声解释,“就是在和至圣先师祈祷,希望他们能够保佑我们絮哥儿。”
絮果看见阿爹后,脸上的高兴明显又高了一个度,他仰头问阿爹:“保佑我什么?”
“当然是保佑我们絮哥儿能盈车嘉穗,风禾尽起啊。”
终有一日当你抬眸四顾,会发现这日月星辰早已任你掌控*。
絮果望着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阿爹,脖子都快伸断了,也不愿意低下。
虽然阿爹的话里有至少一半的词他没听懂,但是没有关系,他只需要知道他爹好厉害、好厉害就可以了呀。
连大人宽大的袖袍下,是悄悄牵起儿子的手,他说:“不过呢,我们絮哥儿哪怕将来没有变得很厉害也没有关系。
因为……”
絮果立刻接话:“因为能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啦!”
“对。”
连亭用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一双灿灿如岩下电的眼中,是濯濯春柳,是轩轩朝霞,是他连亭冏若明珠在侧的麒麟儿。
他不需要浮舟沧海,也不需要立马昆仑,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当好他自己。
在一百八十声似石投水的浩然钟声中,盛大的文舞终于结束了。
絮果等小朋友重新列队,一个小朋友对应一个大人,一会儿他们就要被牵着手,挨个走到大殿的最中央,等待陛下亲赐的朱砂了。
开笔启蒙,朱砂启智。
这样的开学礼古已有之,更是大启每一个小朋友在开学第一天最重要的时刻。
由谁来点朱,何时点朱,何地点朱,都有很大的讲究。
国子学外舍这一日的所有安排,都是找钦天监测好的良辰吉日。
只不过场地临时换到了更高规格的孔庙,而为新生们点朱的人也从国子监的官员变成了当今圣上。
哪怕这位九五至尊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小少年郎,但这依旧是天子亲笔点朱的荣耀啊,在场的家长无不与有荣焉,恨不能替自家孩子吹一辈子的那种。
被国子监祭酒带来观礼的学子们无不渴望,他们当年入学时,怎么就没赶上这样的好事呢?
在即将轮到絮果时,连亭再次轻声问儿子:“害怕吗?”
絮果摇摇头,实话实说,他有些不明白有什么好怕的。
这不就是去年秋天见过的那个哥哥吗?他会乖巧懂礼貌,但他不会害怕。
连亭握拳抵唇,遮掩笑意,但一看就是很满意于儿子的表现的。
他连亭的儿子,就该有这份自信与气魄。
他在心里既像是在对儿子说,也像是在面对过去的自己,对啊,有什么好怕的呢?那不过就是皇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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