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冷,安若轻轻扯开他的手,把蜂蜜水送到他唇边。
程少臣喝了几口后便不肯再喝,如小孩子般又固执地将手重新探进她的衣领。
沈安若刚洗完澡,只披了一件裕袍便出来,被他一拉扯便滑下大半,边往回扯边推他:“很晚了,快睡吧。
唉,你身上酒味真大,脏死了……”
不想却被程少臣整个人半压到沙发上,动弹不得,只感到他的呼吸每一下都掠过她的耳朵和脖子,引得全身阵阵发痒。
安若心想算了算了由他去吧,却不见程少臣再行动,而他的呼吸却渐渐沉稳,原来竟然睡着了。
这家伙酒品倒是好极,喝成这样也不闹,基本算是很乖。
她无奈又好笑,费劲地将自己挣脱出来,推了半天也未将他推醒,只好从卧室拿来被子和枕头,替他脱掉外衣与袜子,用温水湿了毛巾替他擦过脸和手,把手机替他掏出来放到他身边。
安顿好程少臣,安若坐在客厅里又发了一会儿的呆,终于熄了灯,回到卧室。
她一向入眠慢,大概因为累,又实在太晚了,很快睡着。
早晨醒来时,听到厨房里隐隐地传来乒乒乓乓。
没想到程少臣已经起来,正在冰箱里翻来找去,看见安若穿着睡衣呆呆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于是送她一个微笑:“总算起来了,真是懒。
快弄点吃的,我饿了。”
他穿一身浅灰蓝色睡衣睡裤,赤着脚,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刘海贴在额头上,此刻面容带着分稚气,抿着嘴露出一边脸的深深的酒窝,好像突然年轻了几岁,倒像个大学生。
安若回过神,心想莫非太久没看见程少臣,竟然觉得陌生。
还好昨夜去购了足够的食物,她简单地做了中式的三明治,烤饼夹了煎鸡蛋、火腿和生菜,先递过去一个,又做第二个。
煮了小米粥。
程少臣将那改良式的汉堡捏在手里观察了半天,忍不住问:“你发明的新吃法?”
“中式汉堡啊,我们念书那阵子,早晨实在吃腻了学校食堂的喂猪食,便早操后出来排队买这个吃,一周至少吃两次,整整吃了四年。
程少爷,你真没见过啊?”
“我们那时候只有烧饼、油条、稀饭、咸菜,哪比得你们这一代年轻人。”
沈安若嗤他一声,他明明只大她两岁,竟然冒充长辈。
程少臣又说:“看见这东西就想起当年在德国念书的那些日子,又苦又累不堪回首,我以前跟你说过吗?汉堡大学,汉堡,哼。”
用力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烤饼,仿佛跟它有仇,结果把酱都挤出来,流到手上。
他另一只手拿着汤匙,安若只好拿抽了餐纸伸手替他抹掉,忍不住笑。
他吃东西一向斯文,极少这样狼狈。
留学的事他以前还真没说过,他们都甚少提自己的事。
沈安若隐约听别人说他曾出国,总以为是有钱人家少爷出门镀金兼游玩,不想原来真是正经出去念书,于是把笑容稍稍收敛,加上几分敬意,但仍觉得有趣。
程少臣每次见她去肯德基吃汉堡便称她崇洋媚外兼恶俗,不想原有这样的典故。
他们很少一起吃早餐。
程少臣上班比她晚半小时,公司又比她近,所以总是沈安若出门了,他还赖在床上继续睡或者装睡。
最初时安若出门前会帮他把早餐准备好,晚上会发现他根本不曾动过。
安若疑心他根本不吃早饭,念过几回,程少臣只说到公司楼下吃,后来便不再管他。
然后又是沉默,他们俩的话题向来卡住了便接不上,于是自顾吃自己的饭。
程少臣几口便吞掉所谓的中式汉堡,喝几口小米粥后说:“味道还行,再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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