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是营地按照当地兽医的标准特制的,放的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大件,但因为土地都被泡软了,鞋子一直在往深处陷,要拎箱子就没办法挥舞双臂保持平衡,走起来难免深一脚浅一脚。
据诺亚事后回忆,当时理查德和李两个人为了不摔跤在那勾肩搭背,姿势颇为笨拙,他看着担心,还特地跑到小船边上伸长鼻子去接。
总算站稳了脚跟后,两人做了一个情况评估,发现断牙母象不在,亚贾伊拉和赞塔也比较平静,认为可以开展工作,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天在给护卫队冲业绩的压根就不是陌生成员,也不是带崽母象,而是脱缰的阿蒂拉。
当这头年轻母象格外嘹亮的声音在空地上响起,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小跑上来做“欢迎仪式”
时,理查德和李已经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了;
当站得比较靠前的亚贾伊拉从鼻子里不满地喷出一口气来,旋即把女儿贾思丽往跟前搂了搂,好像担心有什么意外会发生时,理查德和李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目光;
当他们终于转过头去,正对上阿蒂拉那混合着好奇心、表现欲和决胜精神的眼神时,两人果断抛下瓦纳福克和医疗箱,起身进入了倒退姿态。
开玩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过去数年照看象群的经历让他们看清了每一头小象的本色,阿蒂拉平时还行,可一旦敞开了搞事情,那天当班的保育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累到后悔自己没去当幼教。
此时的安澜还在给断牙母象做思想工作,告诉它瓦纳福克需要得到更好的治疗,嚎两嗓子也是正常的云云,压根没想到外面正在“生死时速”
。
等她听到异动杀出树林的时候,阿蒂拉都已经在扑棱耳朵作势威吓了。
大概还知道这是“演习”
,它没有乱挥鼻子,饶是如此,因为退得太艰难,李已经被软泥滩卷走了一只低帮套鞋,理查德更是摔了个屁股蹲。
安澜:“……”
她看看诺亚,诺亚看看她。
那意思很明白——在作夭,拦了,没拦住。
安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看到阿蒂拉吓唬完人还喜气洋洋地扇着耳朵往回走,一副自己把保护任务完成得特别好、全然忘了头象嘱托过什么的样子,恨不得上去就朝它脑门邦邦来两下。
理查德和李反应过来大象在玩之后倒是坐在那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李甚至还想掏手机给同事拍丑照。
他们重新回到岗位上,做完检查,临走前才板着脸,一人给了阿蒂拉一通说教。
安澜就没那么温和了。
那天晚上,她先是把阿蒂拉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转头就剥夺了它四处撒欢的权利,要求断牙母象加快授课进度,改魔鬼课程为地狱特训,用最大力气压榨这头有点进度就想搞事的皮实母象。
还真别说——地狱特训竟然该死的有效。
断牙母象不愧是接受过系统课程也见多识广的大前辈,它一旦摆出教导主任的模样,阿蒂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连同期蹭课的诺亚也要抖三抖,做梦都在大象电台里做阅读理解。
而有了他们的“艰苦奋斗”
,象群察觉并防备危机的能力再度有了质的飞升,安澜也可以把部分精力从这一头抽出,多去护林员出没的地方转转,多去同游客互动、同保育员共度时光了。
这是她的老本行,放松身心,且回报不斐。
四月中旬,护林员在闲聊中带来了一则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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