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森林里到处都是天然泥塘,柠檬总是用前爪搅着泥巴玩,要不就是克服软泥阻碍转圈追自己的尾巴,把泥点溅得到处都是,兴奋起来还会直接扎进去翻滚,争取把每一个露在外面的部位都裹上厚厚的泥浆。
安澜对此感到绝望。
她是只爱干净的大猫猫。
孩子玩泥巴不可怕,怕就怕在它玩着玩着就会想起来世界上还有家长这种东西的存在,然后带着满身泥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来,先从头到脚抖一遍,旋即直接往厚实的毛毛里钻。
这一抖一钻的威力,怎么说呢?
老虎一家住着的岩洞有三米高,现在洞顶上的干泥巴已经要挂成石钟乳了。
想到这里,安澜用力拽着柠檬的尾巴,把它从岩洞外面拖回来,旋即抬起前爪就把它压在了底下。
在玩耍这一块上,它和大哥金橘也没什么两样,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挨一顿毒打,光用咆哮是怎么喊都喊不住的。
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近处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气味,从灌木丛里探出了两只圆耳朵。
安澜站起身。
压制力消失,柠檬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兜头撞在一堵墙上,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阵风般又刮回了岩洞里。
金橘迟疑地喷了个鼻息。
它大概是在赶路的过程中碰上了暴雨,被淋得七荤八素,原本膨开的毛发都被压得踏平,水流从下巴、前胸和腹部的白鬃上哗啦啦地往下流。
山路崎岖,腿上都是暗色的泥浆,身上也沾了许多正在被冲刷掉的泥点。
一年不见,它又长大了。
安澜带着些警惕仔细观察着。
金橘并不知道它的体型会给同类带来警觉心,兀自以为自己在家长面前还是当年那只小猫咪,刚钻出灌木丛就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一直在喷着的鼻息喷得更响亮了。
鼻息是老虎打招呼的方式,也是一种传达善意和亲近的方式。
听它在那里打招呼打个没完,安澜也放松下来,喷着鼻息和它蹭了蹭脑袋。
金橘立刻眯起眼睛。
这个习惯还和小时候一样,蹭脑袋的时候就会眯眼睛。
不过等它再往前走了点,看清楚也嗅到岩洞里的情况后,那双眯起来的眼睛就瞪大了。
尽管从金橘毛茸茸的大脸盘子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拟人化的表情,但那种疑惑几乎都要从它的脑袋上溢出来了。
大老虎抽动鼻子,下意识地对陌生幼崽从喉咙里挤出低吼声。
它还想再龇出牙刀,可胡子还没翘起来,安澜就劈头盖脸地朝它脸上糊了两巴掌。
这两巴掌半点没有节省力气。
金橘被打得晕头转向,喉咙里藏着的发动机也熄火了。
它晃晃脑袋,刚抬起前爪要往前走,安澜又糊了一巴掌,它做了一个后仰的姿势,两只耳朵都背了起来,下巴简直快缩得和前胸融为一体。
小兔崽子。
成家立业心就野了。
两头大老虎一直对峙到金橘趴坐了下来,安澜这才扭头回到岩洞里去,把吓成鹌鹑的柠檬挡在背后。
过了好半晌,金橘才像小猫伸懒腰一样用夸张的姿势伸出一条前臂,悄无声息地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又走了一步,把抬起来的前爪抱在胸前。
它缓慢地走着,走了两三分钟才走到岩洞边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甩出一片雨瀑。
柠檬打了个喷嚏。
安澜甩着尾巴哈气,金橘委屈巴巴地在岩石和泥土的交界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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