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放松的姿态。
赵博士缓缓靠近,在不到两米的地方蹲下。
他把项圈放到地上,摊开双手,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安澜盯着那双手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歪了歪脑袋。
老兽医看着很紧张。
唯一一个比他更紧张的只有安澜自己。
她边靠近边观察四周,既没有压低身体也没有收起尾巴,不想表现得有攻击性,从而伤害到一个多年来始终在救助动物的好人,或者给自己招来伤害。
一点一点地,距离在缩小着,直到她毛茸茸的脸颊和人类干枯的皮肤相贴。
狮子把沉甸甸的大脑袋放在了老人的掌心里,从下而上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的老天爷啊。”
志愿者一字一顿地说,好像马上就要因喘不过气来而呼叫救护车了。
在他身边,向导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简直怀疑自己是在看迪士尼电影。
赵博士以慢动作摸索着把项圈戴好,眼里带着笑意,似乎还有一点点湿润,不知是否想起了曾经会来欢迎他的现在大概率已经不在了的狮子男孩。
等救助车离开时,他还从车窗里不断向后张望。
就这样,安澜成了唯一一头未经麻醉就戴上定位圈的大狮子,而且从那以后,工作人员都不再因她靠近营地而大惊小怪了。
除开偷猎者,在保护区碰到人类时她收获的都是善意,安澜也总是对这种善意加以回应。
原本她还担心其他狮子跟着学,但发现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不说两个看见人跟看见死神没两样的弟弟,连被救过的苏丽都怕人怕得要死,拿把刀逼在它脖子上估计都没用。
也是好事。
随着安澜和人类互动的次数变多,她很快发现这种行为带来了一个好处:了解新闻。
游客们喜欢聊时政和娱乐新闻,护林员喜欢聊家长里短,向导们喜欢聊保护区里各个族群的动向,志愿者们喜欢聊高层的八卦,兽医们则喜欢聊动物伤势和流行病现状。
从人类的交谈中,安澜总能获得新信息,并加以分析。
这对失去互联网两眼一抹黑的她来说是件大大好事,不仅可以用来休闲解闷,还能及时规避危险、逢凶化吉。
但新闻不总是好消息。
在和男孩女孩互动后不久,安澜听到了一则关于老家的新闻。
西岸领地遭大难了。
原本西岸狮群一共有六头成年母狮,在小分队离开后就剩了五头,由三头入主领地的流浪雄狮统治。
在过去的两年间,因为领地争端没了一头雄狮,伤了一头雄狮;因为狩猎意外没了一头母狮;还有另一头母狮在外出产崽时和巴沙狮群发生冲突被杀害,不用说,小狮子也活不了。
本来减员就够厉害了,新一波九头亚成年如果能养大也还能填补损失,结果碰到那段时间的猖狂偷猎,又有三头中了套,两头没了,一头断腿。
如果这还不够惨……健康的六头亚成年里只有一头雌性。
如果唯一的一头亚雌养不大,然后其他成年母狮再出什么事,那这个曾经辉煌过的狮群可能要就此消亡了。
狮群衰落,活动范围渐渐被南侧的巴沙狮群压缩。
反观水坝领地,因为活跃着三个族群的缘故,一直在不断地向外扩张。
安澜对西岸还是很有感情的。
听说破耳老母狮还活着,她暗自松了口气,转而思索这对小分队来说是不是个机会。
但根据脑海中的势力图,她知道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困难横亘在回家之路上。
在水坝和西岸的直接连线上共存在着三片领地,其中有一块占据了整个保护区四分之一的土地,上面生活着一个巨型狮群——平原狮群。
平原狮群和几个小分队的地主是布莱克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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