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爱其实很难打动他。
他一开始看《杏仁》这个本子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像姜潮这样的人,不缺爱,不缺钱,什么都不缺,为什么会爱上像袁颂这样一无所有,也什么都没法给他的人。
后来慢慢的,在一次一次的围读中,他渐渐开始明白,这大概就像是有人喜欢可乐,而有人热衷咖啡,面对已经拥有的甜,他就想尝一点苦,他觉得袁颂特别,他是生活的另一面,他好奇。
潭淅勉对喻呈也好奇。
好奇好小孩什么样,好奇父围母绕的家庭是什么样,好奇喻呈闯祸以后父亲怎样、母亲又怎样。
他看到喻呈为此苦恼,就好像自己也苦恼过了,继而又生出自己没有这种苦恼的庆幸。
他以此得到完整。
听上去多少有点卑劣。
可是这时候,喻呈却说他爱他。
世界上有两种超越,一种是别人没有的我有,一种是我比别人的更多更大更全更满。
喻呈就是后者。
那种爱投掷过来的时候依然惊心动魄。
此时站在他眼前的喻呈,令他惊心动魄。
好像人又没那么渺小了。
因为有人爱你。
潭淅勉恍恍惚惚地想。
大概是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劫后余生,他感觉自己好像也不太清醒,变得脆弱,变得想靠住些什么。
“我突然想重新回答一下,喻老师……我好像有事。”
这句话说得闷闷的,喻呈眼睛睁大,关切地打量他:“哪里不舒服?”
潭淅勉重重吁出口气:“胸闷,上不去车。”
喻呈瞧着他犯傻,转身就要走:“那你等等我,我去找个轮椅……”
“……”
潭淅勉拉住人,语塞半天,“臂力很大的喻老师……”
喻呈缓慢地眨了下眼。
“要不要考虑一下,背我过去?”
喻呈恍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赶忙走到潭淅勉前面去,卷了下袖口调整姿势,然后把着人的腿弯一把捞起来,稳还真是挺稳的,潭淅勉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双脚离地,喻呈甚至还托着他的屁股向上掂了下。
可轻松归轻松,耐不住潭淅勉腿长,沙地不好走,走不出几步总是要触地,搞得像四只脚在走路。
这场面好滑稽,喻呈一想笑腿肚子就打颤,肩膀就要抖,但他尽力忍住了,怕潭淅勉不让他再背。
大概也是累得狠了,潭淅勉对此毫无察觉,只是用手臂和毛毯圈住他,将额头抵在他的颈项上:“让我靠一会儿,喻老师,就一会。”
语气有点像撒娇。
他当然可以撒娇。
失而复得的,怎么撒娇都可以。
喻呈突然又多了很多力气,用力稳定自己的肩膀,像在当年去安徽接小舅舅的汽车上,潭淅勉借给他肩膀时那样。
他们一次次托住彼此。
如果可以,不止一会,喻呈想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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