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既然大家都身处黑暗之中……”
“不流血,势必不能天亮。”
*
曲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睁眼便看见了灿烂天光穿透窗纸照入室内,想来今日是个艳阳天。
昨日二人秉烛夜谈,在一片黑暗□□坐了良久,她倚着对方的肩膀,说到后来已经神思倦怠。
她还记得周檀伸手穿过她的后背,低沉地询问了一句:“我抱你回去休息可好?”
曲悠迷迷糊糊地说:“不……”
于是对方立刻撤回了手,像是唐突了一般,温柔地涩声劝阻:“这里潮湿阴暗,不能过夜长居。”
然后她就抱住周檀的脖子,小声对他咬耳朵:“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抱我回去,不用询问我。”
然后那静水香气息将她包裹,周檀在静默的秋夜中穿过长廊,抱她回了她所居的芳华轩,印花的杏黄披帛拖在地上,扫起了遗落在地面上的花朵残瓣,为自身染了几分清幽的香气。
他虽未在芳华轩留宿,但韵嬷嬷进门之时,看着曲悠的目光还是带了几分欣慰之情。
二人未曾圆房,旁人不知,韵嬷嬷却心知肚明,这是周檀第一次和曲悠一同在府内同处这么长时间,据河星说,大人是夜半才抱夫人从松风阁出来的。
曲悠正在回忆昨夜情形,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颊侧微红,她穿了刺绣软缎鞋,取过水月手中的瓷碗漱口,顺嘴问道:“夫君去了何处?”
韵嬷嬷笑得更开怀:“大公子早朝去了,尚未归家。”
曲悠一边更衣一边琢磨,昨日聊得太晚,她其实还有一些疑问没来得及解惑,不过周檀既愿意同她说实话,也不急于一时。
如今最重要的是……刘怜兮一案已是圈套,傅庆年指使杜辉费尽心思为周檀挖了个陷阱,只等他一脚踏入,周檀既已知如此,该如何破局?
她本打算换了男装去刑部转一圈,结果尚未出门贺三便来了府中,言辞恭敬地替周檀传话,大概意思是今日休沐,周檀想邀她上街逛逛。
这案子正是水深火热之际,他怎会在这个关口休沐?
周檀寻常下了早朝之后便会去刑部办公,鲜少回府吃早饭,今日若是休沐,想必他也会先去一趟,带些案卷回来。
曲悠一头雾水,便没有更换男装,穿了寻常衣裙,坐马车直奔刑部,车夫勒马停下,不过片刻,周檀便打帘子坐了进来。
他上朝都是骑马,和曲悠一同时才会坐这独驾车轿,其实府中有更加宽敞的马车,只是行走在路上太惹眼,曲悠只有回门和去东门接他时坐过。
车轿之内有些逼仄,周檀侧身坐着,便能挨到她的膝盖,河星水月和贺三在两步之外远远跟着,曲悠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问:“你今日为何会休沐?”
周檀淡淡笑了一笑,语气无奈,却并无旁的情绪:“被陛下呵斥,赋闲几日。”
“嗯?”
周檀简单解释了两句她才知道,早朝时他回了德帝的话,将蓁儿所言之事重复了一遍,直说是杜高峻杀妻栽赃,勾结京都府掩盖罪证。
杜辉在朝上与他当庭理论,三司又突然道蓁儿并不能确定口供,双方争执不下。
随后德帝勃然大怒,呵斥双方无用,直言刑部不许再插手,他钦点了典刑寺另外一人并林卫近侍重新查证,周檀被弹劾罗织证据扫除异己,德帝暂且停了他的职,要等本案结果出来之后再行处理。
鸡飞狗跳的早朝。
曲悠听罢了,没有立刻开口去问——周檀既然知道这是傅庆年的圈套,还是装作不知地栽了进去,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她在周檀的言语之中,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陛下钦点近臣和近侍,越过三司查案?”
曲悠喃喃自语,疑惑道,“此举万不合规矩,难道御史台和谏院没有反对吗?”
“好问题,”
周檀已经在刑部换下了官服,白袍映得眉目疏朗,含些赞许,“其实这案子,就算是刘母不顾颜面闹到了皇城大街,陛下也不该如此关注的——先前坠楼一案朝野沸腾,甚至太子亲见,他都没有如此重视过,你以为,是为何?”
作者有话说:
韵嬷嬷:kdl
待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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