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缕飘渺的奇情妙绪不过是一簇小小的火苗,难辨明,也难说清,只要窜出?来,就能烧成切实一份感情。
倘或就此止住,也就罢了?,不至于有华丽的实象,自然也不至于有破碎的残酷。
妙真见他低着眉眼,便?趁势窥他。
发现他眼角嘴角仍有些浅淡的淤青。
她不经意地说:“还有些药材,也一并拿去典了?。”
说着她撇下这里?,跑到?院中拿装药材的包袱皮。
安阆白池两个见她遽跑出?来,原是笑意盎然的脸忽然彼此避开,都有些僵住。
妙真睇眼安阆的脸色,疑心他是多想,便?扬起声调说:“他们家的茶具都落下灰了?,简直不能入口。
我盯着些,免得他用落了?灰的杯盏给咱们装茶吃。
你?们两个没?所谓我可是吃不下,我最怕脏了?。”
白池勉强笑着,“姑娘嫌有灰就拿出?来我洗洗,你?瞧他们家院里?有口井。”
“里?头也有水缸,我叫他在里?头打水冲洗。”
妙真丢下这话又跑回去。
良恭身?旁那根杌凳被拖得远了?些,她浑然不觉,又拽回去挨着他坐下,将包袱皮搁在腿上打开,“你?看看有没?有你?们家用得上的,你?姑妈不是常病么?你?挑挑看,我也不懂,横竖都是总管房里?随便?拿的,下剩的你?拿去典。”
倒不至典当药材,不过是有心要拿些治跌打的药来给他。
又怕显得关怀太过,又编着慌向总管房里?要了?阿胶,党参,黄芪之类的混在里?头。
良恭一眼就看见那只装外伤药膏的小白瓷罐子,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缘故,他的伤还未愈,她就可巧就拿了?药来。
总之不论?什么,她都是有心之举。
就像她独对他的尖酸嘲讽,无?缘无?故的古怪脾气,都是一种骄矜的反常。
他趁着扭头添柴的功夫,将屁股底下的凳子些微挪开些,回笑,“这些药都是大调大补的,我姑妈身?子弱,倒经不住补。
还是一并拿去典了?吧。”
妙真立即有些不痛快,厌他不领情。
脸色变了?变,又把包袱皮扎好?,“你?们是穷命,吃不了?这些好?东西,我懂。”
良恭依旧没?所谓地笑着,“你?这些难听话只说给我们这些底下人听听就罢了?,最好?别当着人说。
仔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没?领会?,以为?是说他们之间,只顾着恼,“我还就是有心人专说给有意者听的。”
两个脑袋上头有一扇支摘窗,良恭笑着摇头,回首朝窗外瞟一眼。
妙真适才略有醒悟,抻长了?脖子向外瞧。
外头白池与安阆又说笑起来,白池今日穿的件嫩绿的长衫,湖绿的裙。
安阆正?好?也穿一件芳绿的直裰,髻上缠着墨绿的布条。
四种颜色层次渐进,起承转合。
在清澈碧空底下,任凭谁的眼看去都是一双璧人。
妙真有些不是滋味,放下肩来,因?问良恭:“在你?看来,是我好?看些还是白池好?看些?”
良恭一时?摸不准她的心绪,只窥到?她半边眉眼里?有些淡淡的愁丝。
他只好?兜兜转转安慰,“照我看,女人就该各有各的美,要是美是千篇一律,那天底下的美人岂不是都该长着一副面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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