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六天后,一千禁军精锐快马扬鞭、日夜兼程,自长安一路疾驰抵达东都洛阳。
皇帝年事已高,性情多疑,又兼疾病缠身,对任何敢于触碰皇权的行径愈发敏感。
在接到河南府尹窦敬的举劾信以及关键物证狮鬃后,他顿时龙颜大怒,即刻派刑部尚书与左金吾卫大将军亲率兵马,火速奔赴洛阳收拾这个妄图犯上作乱的兄弟。
一千禁军联合窦敬麾下的两千衙军会合,共计三千兵马将岐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带兵的官员将领皆心照不宣,这不过是走个过场。
岐王李昱早在大半个月前便已遇刺身亡,府中只有他的妻妾儿孙阖门待勘,毫无抵抗之力。
倘若真有什么叛军死士,早该被搜出来了。
窦敬将缴获的六十副“甲胄”
上缴,刑部尚书韦昌辅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端倪。
但皇帝态度十分鲜明他早就对这个长兄心存猜忌,不管甲胄究竟是什么材质,谋反罪名已然坐实了。
谁敢为岐王开脱,便等同于公然触犯圣颜。
为了充实李昱的罪状,办成铁案,韦昌辅亲自带人将岐王府掘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再对一干属官、管事酷刑拷打。
未曾想,竟意外逼问出一桩令人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弥天大罪。
李昱生活奢靡,挥霍无度,原有俸禄早已入不敷出。
为了填补赤字,继续挥霍,他竟然派人混进荒废的紫微宫,将破败宫殿所用的珍贵大楠木偷运出来,找人卖掉中饱私囊。
《唐律疏议》明文规定凡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者,谓之大逆。
谋大逆之罪在“十恶”
之中位列第二,严重性仅次于谋反,是对皇权的根本威胁,按律不分首犯从犯一律斩首。
不仅罪犯本人要被处死,还要连坐家族,以儆效尤。
窦敬得知这一消息后,顿时如释重负,感恩天人托梦襄助。
有了这一项查实的重罪,他的举劾就算不得诬告。
在后续的大清算中,可凭此项功劳保全自身,免受牵连。
李昱在世时清楚此事一旦泄露必将引发灭顶之灾,故而行事隐秘,首尾做得极干净。
自天宝之乱后,皇帝御驾再不曾莅临东都,紫微宫几十年无人修缮养护,破败倾颓,杂草丛生。
倘若不是《黄狮子舞》案东窗事发,引来朝廷高官驻军侦查,恐怕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人察觉这件隐蔽的犯罪。
那些平日里与李昱来往密切、经常参加他宴会的权贵们皆被视为同谋疑犯,被一一揪出来严加审讯。
不管有没有参与谋反,单单是观看过独属于君王的《黄狮子舞》,便是确凿无疑的大不敬罪。
一时间,洛阳官场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如惊弓之鸟。
按照惯例,李昱后代全部被废为庶人,男子一律处斩,其妻王氏及其他女眷则没官为奴。
岐王一脉被褫夺封号,斩尽杀绝,从此再无后继之人。
李昱虽早已死去,也未能逃脱严惩。
他腐烂的尸身被从棺椁中拖出来,置于烈日之下暴晒鞭打,而后剥光了衣物,赤条条地吊在城门口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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