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久受不住陈辉这龟速的问话,敲了敲病床的铁栏杆,单刀直入:“谁刺的你?”
“辛家,她说我是她爸太丢她人了,她恨不得我不存在过。”
......
江津手肘撑着会议皮椅的扶手,他两只手指抵着太阳穴,在辛远志说话的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他眼角轻微的往上挑,像是出鞘的刀,他按了内线电话,对面响起朱秘书恭敬的声音。
“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另外帮我准备一辆车。”
江津当时出现在案发时间只比警方早了几分钟,没有作案嫌疑,警方只是将他例行带回问了问话。
他描述的现场情况跟警方看见的几乎一致,并不能提供更有用的线索,再加上他本来就身份特殊,所以进去不到一小时他就被放出来了。
陈辉掏了掏耳朵,“啊?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我说‘江津说他一会儿要过来补做一下笔录’。”
“他不是说完了吗?”
“估计还有新情况吧。”
陈辉要去跟李锦谈,章久这次换成跟辛家谈话,陈辉瞧了一眼小警察,努了努嘴,“你去跟江少爷谈吧,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啊?”
“做不到?”
小警察把胸高高挺起:“那怎么会,肯定能行啊!”
章久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拍拍他胸口:“那准备好就进去,别再耽搁了。”
辛家趴在桌上睡觉,章久一走进去,往后面拉椅子发出牙酸的声响,他坐下,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几下,“醒醒了啊,快点。”
辛家睡眼惺忪的抬头,她漂亮的瞳孔对上章久的眼睛,微微一闪,那些笼在眼膜表面的晦暗的雾散去,露出清明得像是琥珀一样的眼睛。
章久在边疆呆了好几年,他见过穷凶极恶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眼睛是人的窗户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他见过很多眼睛,带有纯粹恶意的,只是一时心生歹念的,遭遇过不公正的,心里郁郁不得志的,千千万万双眼睛,辛家的眼睛是他在嫌疑人里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她瞳孔太亮了太清澈了,像是山间里的晨雾褪去,露出心旷神怡的青山绿水,美无处遁形。
辛家很快搭下眼睑,“你想问我什么?”
章久难得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暴躁情绪,他搔搔鼻梁骨,看着完全没动过的餐盘,“不吃?”
经过这么几个小时的铺垫,辛家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她褪去最开始慌乱的情绪,目光平静不起波澜,她看了章久一眼,回答他:“吃过了。”
章久怀疑的看着她,辛家慢条斯理眨眨眼,“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胃口吃不下,所以只动了一点点。”
辛家双手放在腿上,十分配合:“你开始问吧。”
章久沉沉的眼皮往下压,显得他穷凶极恶,配上审讯室的氛围,让人徒生胆战心惊。
“在不久之前受害者辛远志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他指认你是凶手,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辛家一直紧绷的肌肉倏地一下松了下来,“是吗?”
章久有一种感觉,辛家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似乎听到这句话,她就确认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成为足量的砝码撬开她的嘴。
章久预料的唇枪舌战并没有来临,辛家点点头,爽快的应了下来,“对,是我刺的。”
“为什么?”
辛远志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个封闭的圆环,她不停的在环上跑,怎么跑最后都是回到原地,她终身都被困在圈里无法挣脱。
“刺他需要什么理由,我觉得他出现都让我丢人,活着不如早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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