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熙眉心大皱。
江氏眉毛倒竖,劈手拉过杜振熙护在身后,气过了头反而一脸平静,快刀斩乱麻道,“趁早闭上你那张胡乱攀扯的嘴,也趁早歇了卖人的心思。
这事不论对错,外头那孩子总归是老二的血脉。
木已成舟,万没有让杜府子嗣流落在外的道理。”
“母亲英明!
还请母亲怜惜,多看顾维护那对苦命的母女!”
二老爷杜仁伴着话音掀帘而入,掐着袍摆往地上一跪,陈情道,“儿子不孝,却也是逼不得已。
您也知道早年府里景气不好,恩然尚未能独力支应门庭时,儿子自告奋勇出外行商,常年累月的无法归家,身边又没有人伺候,这才……
芸娘虽是女伎出身,跟着儿子时却是清倌。
这么多年来任劳任怨,儿子在时尽心照料儿子,儿子不在时独自抚养孩子,从不曾提过什么逾矩的要求,更不曾为自己求过什么名分。
如今不过是为了孩子,才开口苦求我让她们母女过明路,也好为孩子讨条出路,嫁户好人家……”
要说他对芸娘有多走心,其实不然。
商户里在外行商的,常有另娶平妻两头挑的,他最早确是为了子嗣,又想着山高皇帝远,兼之贪图芸娘美色,才暗搓搓置办宅院养着芸娘。
只是芸娘头胎生的是女儿,他不无失望,后来甚少出广羊府做生意后,就和芸娘渐渐淡了。
得知长女夭折后,才寻机会去了一趟,一来一往又老来得女,因着自己看顾不周、长女早夭的愧疚,加之芸娘贤美、幺女娇柔,和家里的母老虎黄脸婆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芸娘母女,比之先前反而越加上心看重,早两年偷摸着将人接进广羊府后,更是拿芸娘的外宅当作正经小家走动,常用来招待生意上的朋友、同行。
一来二去,芸娘这外室妇平妻名,渐渐在小范围内暗中流传开来。
只是幺女渐大,偏出身上不得台盘,两年来左看右看,都寻不到一门合适的亲事。
芸娘开口一求,哭得梨花带雨又事关幺女终身,他哪里有不心软动心的?
是以昨晚留宿外宅后,早朝回府连酒气脂粉味都来不及打理,就急着和大吴氏摊了牌。
哪想大吴氏气性这样大,丢下他自去质问身边小厮,又径直闯到江氏跟前。
吓得他酒醒了一大半。
赶到清和院听清话尾,哪里不明白大吴氏是想借着江氏的口,明着发卖,暗中弄死芸娘母女?
当下又气又急,一番话说得态度坚决,语气铿锵。
大吴氏听得愣怔,没想到醉得灌不全醒酒汤的杜仁来得这么快,再听他一口一声芸娘叫得亲热,回过神来面目瞬间爆烈如鬼,嗷一声尖叫,张牙舞爪地扑向杜仁,“好你个杜仁!
你也好意思叫’仁’!
你个不是人的老东西!
我跟你拼了!”
撞向杜仁扯头发撕衣服,尖声骂道,“你逼不得已?你逼不得已个屁!
我为着家门孩子着想,不让你纳妾养小,招惹腌脏东西进府,反倒成了我的错了?昧良心的老东西,我哪里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这个家,你要这么对我!”
杜仁羞恼得老脸涨红,倒记得不能在嫡母跟前放肆,只大力握住大吴氏的手狠狠掰开,扬手就往地上一掼,压着嗓子气道,“吴氏!
你疯了不成!
泼妇行径,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看你才被外头的狐狸精迷了心窍,你才疯了!”
大吴氏摔得哪儿都疼,丢开巾帕抓下杜仁腰间的汗巾,跌跌撞撞的往高处寻摸,恶狠狠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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