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在。”
他抱紧她,手掌贴在她背心,轻缓安抚。
好半天,察觉她停止颤抖,才低声道:“做噩梦了?”
令容钻在他怀里,双手仍紧紧抱在他腰间,明明是令人敬惧的逆贼,却让她莫名心安。
“夫君,我……”
她抬眼,瞧了瞧韩蛰,头绪纷乱,不知从何说起。
重回幼时,这种事本就骇人听闻,她临死的记忆里只有冰冷铁箭,这梦境却稍有延续,着实怪异。
但三番五次的噩梦都是相似的场景,梦里她看得清晰,那人就是唐敦。
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
令容心里咚咚跳着,猛然又想起挺久之前,她刚见到唐解忧的时候,她也曾做过这样的梦。
她只记得梦里她看清了那人的脸,觉得陌生,却没记住那人的模样。
后来她初见唐敦,又觉得似曾相识。
会是唐敦杀了她吗?
如果是,彼时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杀她?
是因韩蛰曾随口说等她和离后要娶她,唐解忧才会请她堂兄出手?可韩蛰那只是酒后戏言,她之前从未见过韩蛰,他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她?且当时她已二十岁了,唐解忧那时难道还没出阁,只为一句旁人未必知道的戏言就凶狠出手?何其荒唐!
令容满心猜测摇摆不定,半晌才道:“夫君,我害怕。”
“我在这里。”
韩蛰将她抱得更紧,低头瞧见她眸中惊恐慌乱,脸颊都颇苍白,知她仍陷在噩梦的情绪里,心思微动,问道:“做了怎样的噩梦,说给我听听。”
许是夜色深浓,许是夫妻相拥,他此刻的声音里竟有些许温柔意味。
令容贴在他胸前,迟疑了片刻,才试着道:“我梦见……有人要杀我。”
“是谁?”
“我……没看清。”
令容低声。
宽厚坚实的胸膛、温暖有力的手臂,哪怕身旁这人心狠手辣、城府甚深,也还是让她觉得心安。
噩梦中的慌乱消去,她渐渐寻回镇定,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这样荒唐的猜测韩蛰不可能听进去,反会觉得她胡思乱想。
但心中的害怕担忧却是真的,不止是为唐敦的冷箭。
——那日韩镜的阴沉眼神亦如噩梦印在脑海,虽不明显,却令人敬惧。
当时在韩镜的偏厅对证,她虽没说半个字,却也看得清形势,是韩蛰和杨氏携手摆明证据,韩墨又偏向杨氏,韩镜迫于无奈才会答应。
像韩镜那样的人,被晚辈隐然逼迫,做出有违心意的决定,岂会甘心?相府暗中谋逆,固然要齐心协力,但府中东西风相争,都是强势能干的人,韩镜怎肯轻易退让?
且据这半年她的观察,韩镜对韩蛰寄予极重的期望,养出他这冷厉性情,必定不愿韩蛰耽于私情。
这回虽是唐解忧无端生事,归根结底是因她而起。
韩镜会严厉告诫,恐怕是以为她在床榻蛊惑韩蛰,才让韩蛰跟杨氏联手,为了这点小事动摇他在相府的权威——更何况正月里唐解忧跪祠堂,也是韩蛰为了维护她。
韩镜心中怕是早已将她视为祸水,只因她一直安分,才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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