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云岚县是在战火中渡过的。
过了正月,县城依旧被白雪覆盖,城墙的表面结着一层冰,将填补缺口的沙土冻得十分牢固。
云岚县的城墙还在,城就还在,哪怕兵力已严重不足,但仍有许多青壮年自愿拿起武器,登上城楼。
因为城墙之后,是他们世世代代的家园。
幽军久攻不下,粮草渐渐不支,但他们又舍不得放弃这块肥肉。
这次,他们之所以会派遣重兵压境,一来是云岚县这些年的繁荣他们有所耳闻,二来,则是因为两年前,十余幽人死在了县中。
他们要为同族报仇,或者说,他们要以云岚县百姓的血,来震慑大安所有边城。
云梯用了,钩车、木马也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攻城手段幽军全用了,但很可惜,云岚县的城楼始终如高山长河般横档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无法前进一步。
思来想去,幽军头领决定减少进攻的次数,直到新一批粮草运至。
在此之前,就挖壕围城好了,要么让县中百姓主动开城门投降,要么直接饿死。
对此,程岩只有两个字做梦
投降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尽管危机依旧在,但幽军减缓了攻势却让县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百姓们认为,情况总会越来越好,因为县尊大人告诉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相信这位县尊大人,程大人当初有办法助他们摆脱贫困,如今也一定会带领他们熬过战争。
然而此时,被百姓们当成神一样的程大人正站在城楼上,望着漫天寒星,和庄思宜谈情说不,是谈星星谈月亮,从人生哲学谈到诗词歌赋。
不管幽军有什么打算,云岚县的防卫不会松懈,日夜都要有人巡守城楼。
但县中人手紧缺,因此,就连身为县令的程岩也自我分配了轮值的任务。
冬风凛冽,吹得程岩的衣袍烈烈作响,他搓了搓几乎快被冻僵的手,就听庄思宜问“冷吗”
程岩摇了摇头,“不冷。”
庄思宜顺口就接道“我摸摸。”
“”
程岩干脆伸手碰了下庄思宜的后颈,见对方被冻得一抖,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身后,庄棋依旧作蘑菇状,周身的幽怨之气再次聚拢。
以前他只当少爷一个人犯病,如今着程大人也越来越不正常,他真想戳瞎自己的狗眼。
这时,他又听程大人道“你说,朝廷发兵了吗”
庄思宜“已经一个多月了,应该发兵了。”
程岩“朝廷一定会战吗”
庄思宜“你在这里,恩师一定会竭力主战,何况这一次,太子殿下的立场也很明确。”
“太子殿下”
程岩已经知道庄思宜这回能及时赶到云岚县,得益于太子和关阁老的联手运作,对方之所以谋了个和翰林八竿子打不着的户部主事,是因为户部尚正是关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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