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发出最后迷丽的光,李宜忠领着一大帮泥腿子,进了胡德禄食堂,这些人散漫惯了,好奇心特重,到处走动,到处摸摸瞧瞧,吴霞虽不满意,但也没法了,我父亲是第一次进入这种高档的场合,眼睛不够使,大院子里,虽说只有那么十来间房子,但基本上是单开间,没有通内门,各屋各门,门上不论冬夏,覆盖着竹帘,刘长根轻车熟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吆五喝六,喊人打扑克,凑不齐人,喊我父亲,我父亲是个枣木脑袋,娱乐不会,机械活人。
“你会甚?李子北是你造的吗?”
“那……那还能有假?”
我父亲嗫嚅。
“我咋看不像嘞?”
“这……这你都能看出来?你大和你妈咋造的你?你看没看出来?”
他这不是幽默,而是憋出来的,“是不是象蚯蚓和蛇似,爬上去,匍匐前进?”
“哈哈哈……”
众人笑喷了。
“比喻形象贴!”
李宜星竖起大拇指。
“别人都说你狗日的是憨怂,我看……我叫你能!
叫你能……”
刘长根被怼得无言。
张桂梅抚了一下长发,突然干呕起来,只得快速跑到外面去。
“出成果了!
看这动静,反应如此剧烈,十之八九是个男性,狗日的李建彬就是能,做啥事都悄不惊声,死哪儿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李宜忠斜坐在板凳上,看着张桂梅急跑的背影,听得见撕心裂肺地干呕,突然诗性大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多年之后,这个男孩,娶了蒋灵芝。
“你呀,就是屁精!
一直想做法海!”
贾福生不阴不阳,“李建彬真不见了?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等着假以时日,一切会水落石出,他不想被批斗而死,必须逃逸,这是最好的选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曹二老板,就是个糊涂蛋,那两个蛋这么重要?碎了就碎了,苟活最重要!”
“你懂个屁!
他有一朵红玫瑰还有一朵白玫瑰,没了水库,怎么浇灌?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光一个阮灵华就还不算,又有古淑华,这习武之人,劲道恐怕非一般人可比,蠢了!
给人以口实,老光棍王格扬窝囊了一辈子,一战成名,拾个副队长当,我看渠西生产队这许多年,没有副队长,不是照样转圈?我队要没有副队长,李队长一样能行!”
刘长根不嫌寂寞,是话他都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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