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日思夜盼的情感流露,竟让我感动地想起我要是失踪半个月,父亲会不会满世界找我,然后在找到我之后老泪纵横说:“雪儿,你可回来了。”
这让我忽然觉得这次冒然离岛实在是愧对父亲。
白夫人平易温和,她知道是我救了落海的白枫,激动得紧紧握住我的手一遍遍感谢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救一个人不仅是延续了一个人的生命,还可以回报到这么大的永生的感恩。
白枫称我来自南亚,孤身一人陪他回申城,想要报答我的白夫人于是欣然将我留下,说要好好款待我,让我在白家不必有任何拘束。
于是我就这样在异地他乡陌生城市住下了。
晚餐很丰盛,却只有白枫,白夫人和我。
我不知道送我们回来的白佑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为什么白老没有回来,我唯一知道的是白枫对我的关心让孟婉怡醋意大发,她在被白夫人邀请一起聚餐的时候推脱说有一个派对而离开了。
她走前眼神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房间向南,夜晚的月色很美,像被朦了一层淡黄的纱,但是没有豁夷岛的月明亮,豁夷岛的月是全世界最明亮的。
白枫敲门进来,我们于是在阳台的秋千上一起看夜景。
“我想,你应该多关心孟婉怡,人家可是要嫁给你的。”
白枫摇摇头,眼睛看向遥远的未知的远方:“我是要离开的,我不想耽误她,所以不得已对她冷酷到底。”
“难道你这次回来了,并没有决定留下?”
我诧异。
“没有。
我只是回来看我妈妈。”
“白枫,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坚决拒绝和家人在一起?”
我问。
白枫喝了一杯红酒,漆黑的眼眸在茫茫的夜空里追逐隐入云雾的月,好看的嘴唇沾着红酒,俊美的脸庞显得如此忧郁,他说:“我可以抛下这里的一切,但是,真的很舍不得我妈妈,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有了我,我难以想象被孤独无助吞噬的她。”
“为什么会孤独无助呢?你的哥哥,你的父亲不是她的家人吗?”
白枫笑,很苦的笑:“你也看见了,如果今天没有你和我,我妈妈就是一个人对着巨大的餐桌吃饭,之前的每一天每一顿饭,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那么,你哥哥和父亲都不回来吗?”
“他们忙他们所谓的事业,牺牲再多人也无所谓,只要他们的事业,杀人放火也没关系......”
白枫似乎有些醉了,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话,然后倒在偌大的秋千上,睡着了......
我无奈,于是叫来菲佣,一起将他拖回卧室。
送走白枫后,我回屋躺在又大又宽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脑袋里全部是各种纷繁复杂断断续续的画面,强烈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的心一直狂乱地跳动无法停歇,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海浪一样侵袭并试图吞噬我,直到我猛然起身丢开被子才发觉,那不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而是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的琴声。
是的,就是那种阴郁的沉闷的旋律奇特的琴声,让我烦乱的心绪更加无法平静且越发抓狂。
我终于安奈不住,走出房间,赤着脚觅着琴声走在回廊上。
声音越来越近,让我很快找到了那间房间,门是虚掩的,露出一条缝,可是里面漆黑一片。
我透过门缝往里看,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中间有一盏幽蓝幽蓝的灯光从天花板照下来,灯光下是一架黑色的钢琴——那种大而笨重的乐器,我在马来见过——弹奏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屋内也没有摘下墨镜的习惯,这样的人,除了白枫的哥哥白佑,还有谁?
我可以看见他的侧面,他的双手在黑白键上狂乱地跳跃,紧凑的音符让人莫名产生压迫感,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如果一不留心沉浸其中,身体就仿佛被一股黑洞般的力量吸引掌控住,无法自拔,周围的空气忽然冷冽地让我不寒而栗。
我企图挪走步子,可是旋律越来越急音符越来越高,我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无法顺从我急欲逃离的心,直到那些声音高过了一定程度终于让琴弦无法负荷,他才缓缓停下弹奏,然后定定地坐着,就像石像一般,也不偏头看我,也不合上琴盖,就像被琴声抽离了魂魄的人。
我下意识地移动了下麻木的脚,然后转身急冲冲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所有的灯,抱着枕头,呆呆地克制着颤抖的身体......
清晨,我被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靠坐着睡了一晚,脖子肩膀腰都死命地酸痛,脑袋发胀,跌跌撞撞地开了门,是白枫的私人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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