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显得有些意外,“这是什么?”
我侧头往屋里看,西北角有一架小炉,瓷胚砂锅“咕嘟咕嘟”
冒着热气,烘得整间屋子温度湿热,雾气缭绕像间桑拿房。
屋子两侧,许多双手放在膝盖上的木人并排坐着,脊梁挺得笔直,脑袋九十度直角垂落。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两个没有面容的木人,一个圆脸,一个黄衫,端坐着拿笔摆出画画的姿势。
“叔叔,我来看你们了。”
徐老恭恭敬敬鞠着躬。
这一切,实在太熟悉了,我突然意识到徐老到底是谁!
月饼眯起眼睛:“你是宝蛋儿?”
“是的,我是徐友贤的孙子,”
徐老双目含泪,把人偶往木人群里摆好,人皮放进砂锅熬煮,“小友们,坐吧。
愿意听‘阴犬阳女’后人讲一段往事么?”
八
以下是徐老讲述,实在太匪夷所思,为方便记录,我进行了文字整理——
两个老人带着宝蛋儿离开古城,四处寻找能够化解的办法,可是正如圆脸老人所说,宝蛋儿已经完全异化,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详情请看《阳女阴犬》一章)。
就这样,宝蛋儿在十八岁那年彻底变成阴犬,随着两个老人东躲西藏。
黄衫老人性格深沉,平时不怎么说话,圆脸老人倒是健谈,闲得没事儿就给宝蛋儿讲一些奇闻异事。
两个老人虽然待他如亲生孩子,但是行踪飘忽不定,经常一出去就半个多月,每次回来或多或少带着伤。
宝蛋儿每次问起,两人都摇头不语。
宝蛋儿虽然形貌丑陋,心地却好,知道自己迟早是个拖累,趁着两人又一次出行,半夜偷偷摸摸跑上山自生自灭。
宝蛋儿上了荒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想到身世凄苦,忍不住蹲在树下放声哀嚎。
哭声越来越响,在山谷间回荡,仿佛无数人同时哭泣。
宝蛋儿哭了一阵才觉得不对劲,这哭声根本不是回声,确确实实有许多人在哭。
他猫着腰寻着哭声望去,只见山间密林中若隐若现一群人排成一队走着,周围“忽忽”
冒着绿色鬼火,“呜呜”
哭着。
排头的人身材矮小,戴着黑色斗笠,摇着铜铃,每走十步就低声喊道:“魂归魂,土归土,安得归故里,夜行无人扰。”
宝蛋儿记得圆脸老人曾经跟他说过,这几年大旱,庄稼地颗粒无收,许多灾民饿得实在受不了,只能交换孩子吃人肉,实在没东西吃,就上山抠“观音土”
充饥,最终腹胀而死,留下满山的死人。
倒是满山草木,吸饱了人油长得格外茂盛。
去年有个宁书生,进京赶考,抄近道进山走野路。
当晚山里火光大作,还夹杂着忽男忽女的厉嚎,直到天色微亮,火光怪叫才停歇。
宁书生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一个坛子下了山,身边多了个虬须道士。
道士自称姓“燕”
,临走前千叮万嘱山民,此山前高后凹,东边形似女人脑袋,西边横突状如棺材,山腹有座荒废的古寺,正好形成了“媚煞地”
的格局,阴气极重。
生长在山上的草木,常年吸足阴气,化成美丽女子形态,勾引过往行人,吸食精血修炼。
昨夜破了“媚煞地”
,但是此山格局无法改变,十年之内如果阴气暴涨,很快就能重新形成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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