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骏马疾驰前来,荡起街上尘嚣扬了一片风霜,等到接近了楚弦身边的时候,才看清楚了马上奔腾前来的人,是薛裴之。
骏马与楚弦擦身而过的时候,薛裴之一开始没认出是楚弦,等到经过的时候才认出,薛裴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马的时候也是匆匆,一个不慎从马上跌了下来,甚是仓皇。
只是此刻薛裴之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冲到楚弦的面前拉住了他,“你错了,你错得离谱了。”
薛裴之双手握在楚弦的手臂上,“你说错了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你错了!
你凭什么说我爹是杀人凶手,他没杀人,我冤枉他了,现在他死了,他临死之前我还指责了他……”
楚弦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薛裴之说什么,只一双空洞洞的双眸望着他,神情冷漠肃寂,有那么一瞬让薛裴之忽然整个人一颤,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情绪激动。
这……还是他认识的楚弦吗?
大理寺分别后,他回了薛府,而楚弦进宫了,就此分别才几个时辰,楚弦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睿智通透,双眸揽尽天上星光,如今只剩这一汪死水。
分明,就像死去了似的。
薛裴之心一抖,手一松,松开了。
楚弦看着薛裴之,直视他许久,凝眸之中并无波澜,犹然像是枯木那样深埋冰雪中,等待腐朽。
“你说话啊!”
薛裴之像是受不了似的,朝着死水一般的楚弦大声吼了出来,他力竭声嘶的模样,就连双额旁都有青筋凸起,他是真的乱了方寸了。
“你跟我说我爹是杀武定山的凶手,你说是当年武状元案,我回去找我爹了,可是现在……管家已经报案,我爹死在书房里,楚弦……你害死我爹,你让我和我爹见的最后一面都是不欢而散。”
薛裴之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的同时也泪如雨下,痛心不已,也懊悔不已。
风拂过二人,扬起地上雪,也扬起楚弦头上的墨发,带动发梢处点点雪渍,楚弦岿然不动,他是知道的,在进宫查看武贵妃的时候只有吴寺丞,大理寺司卿薛长君却缺席了,楚弦那个时候就猜测到了。
可如今,这些于楚弦而言,都惊不起半点波澜,他反倒问薛裴之,“这又如何?”
说罢,他依旧转身朝前面走去,“你的院子我不住了,以后你也别找我了。”
“楚弦,你到现在都不给我一个明白吗?”
薛裴之不肯罢休,他冒着风雪策马京都就是为了找到楚弦要个说法,他要的不过就是一句推翻,“你现在还敢说我爹就是杀人凶手吗?凶手另有其人,他死了……楚弦,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从你进京之后就接二连三的死人,为什么?”
“从客栈的才子开始,查到军饷案,军饷案岳九功死了,你又怀疑到武定山身上。
现在武侯爷也死了,你又牵扯出当年武状元案,说我爹才是杀人凶手。
楚弦,现在我爹死了,你下一个又怀疑谁?”
薛裴之苦笑着,声音此刻伴着风声而至,沙哑难听,“我从一开始,就半句话都不应该信你。”
“我从没让你信我。”
楚弦话已至此,他仰头望了一下天,苍穹浩瀚,溯雪落在他冰冷的容颜上,孤寂得不带一丝活着的气息,“从一开始,这局棋就陷入死局,凶器孔雀羽不翼而飞,唯一的证物不见了,再也洗脱不了剑影的嫌疑,你爹何其老道,戍守大理寺十多年,他作的案即便留下打更的,留下孔雀羽的线索,可是我依旧打不开这个僵局,找不到半点证据……所以,现在僵局打开了。”
“楚弦,不许你再诬赖我爹。”
薛裴之怒不可遏,扬起拳头一下打在楚弦的脸上,“你还嫌我不够对不起我爹吗?”
楚弦没有躲,生生挨下了薛裴之这一拳,唇边有血迹流淌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唇边的血迹,道:“我的确利用了你,该打!”
可是说完的时候,依旧转身木讷的往前走。
任凭身前身后一片孤寂,任凭薛裴之跪在长街上痛哭失声,楚弦也没回头,只余下薛裴之一句信誓旦旦,“楚弦,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给你看,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爹灵前赔罪!”
楚弦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墨发覆盖下双眸依旧冰冷如斯。
虽说此时一改往时音容,但却从不改初心。
风雪中他依旧前行,只默默的说了句,“凶手,就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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