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身影显得决绝,全然没有与楚弦说话时的温柔。
盛京中人谁不知道苏崇丞相临老入花丛地,偏偏在这几年极力追捧洛春楼的花魁,一直想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也因传闻如此,花魁在丞相的庇护下,京城中只有慕名无数,但是却无人敢真正去染指朝歌。
谁又知道此刻堂堂丞相,居然会被一个青楼女子如此恫吓,还无言以对。
苏崇走后,太极阁前总算是清寂了下来。
在长街的转角处,楚弦与他的护卫身影徐徐走出来,刚才一幕尽收他们眼底。
“看来,传闻未必是真,朝歌所说也未必全都是假话。”
楚弦兀自寻思道,随后楚弦朝着身后停放的马车上去,命剑影回小院休息。
清寂小院,经过了几场雪之后,就连里面的修竹也被冰渣给堆得有些厚重了,只是冰雪再重,依旧不改竹心青翠淡雅,直耸云天。
小院中的小厮早就被薛裴之给遣褪了,这段时间他与父亲薛长君闹别扭,因为司卿之死牵扯到的一些事情也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公子爷耿耿于怀,所以他干脆也将自己锁在这小院里面,自己每天清扫打理,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楚弦在门前下车,剑影牵马去喂草。
当楚弦踏入小院正打算回书房的时候,薛裴之也急急忙忙的赶来,正好在书房门口堵住了楚弦,他气喘吁吁的问:“怎么样,情形如何?”
楚弦见薛裴之如此着急的样子,忍俊不已,不禁摇头道:“先别着急,剑影在后院喂马,等喂完了马让她亲自来说。”
说完楚弦错开了薛裴之挡住自己的身影,他兀自将房门给推开。
房中的炉火还在烧着,门一推开对比外面的清冷寒冬,这里暖风熏得人欲醉,楚弦也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站在炉火边上烘暖身子。
可薛裴之却着急了,“我的楚兄呀,你怎么能这么耐得住性子呢?我自从你今天去太极阁赴宴之后就一直等着呢!”
听到薛裴之这话的时候,楚弦烤手的姿态一僵,而后又恢复如常,不动声色的道:“你当真要继续往下查?”
说着,这下薛裴之安静了,可楚弦却依旧把话往下说,“这桩案子再牵扯下去,我猜你爹肯定脱不了干系,更何况现在司家的军饷案,已经和客栈与太子府的凶杀案并为一案了结了,你确认要继续深挖下去?”
薛裴之沉默了许久,他知道楚弦是在告诫自己,他踌躇了许久之后,才说:“可是,军饷案是军饷案,牡丹案是牡丹案,并不是一个案件,不是吗?”
这就是薛裴之的答案,“我希望找到确凿的证据,到时候拿着这些,劝父亲回头是岸。”
楚弦斜觑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再说了,就算撇开军饷案不说,牡丹案到现在凶手还没抓到,不是吗?”
薛裴之反问楚弦,“我一心想要让天下大白,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楚弦无声的一笑,这个薛裴之,出身官宦之家,在盛周朝廷这样的大染缸之下,又有薛长君这样的父亲,却反而能出落得一尘不染,赤子之心依旧保存,这点让人很意外。
而自从上次给岳九功验尸之后,楚弦的猜测全部验证,薛裴之就再没回薛家,原本以为他会一蹶不振下去,没想到他居然还想继续查下去。
这点,是楚弦万万没有想到的。
薛裴之说:“军饷案我们暂且先不说军饷最后落入何人之手,现在更重要的是牡丹案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受害者,所以首当其要就是先揪出这个人。”
经过这段时间调整,薛裴之早已经将心里的块垒给撇开了,专心研究案情。
他对楚弦说:“如你上次推测,岳九功喝下的那杯毒酒是京营统领所给的,他宴席上也全程滴酒不沾,这也证明他是知道这杯酒有毒的。
可是以我对定襄侯的理解,他与岳尚书虽说有分歧,但却无大仇,何故会让他在各国使臣面前下毒呢?”
“武定山,不像是会下毒之人。”
楚弦补加了这么一句。
薛裴之也点头应和,“他武功高强,素来倨傲,我也觉得不像,可是……那杯酒确实是他所敬。”
“所以今天让剑影特地在宴席上试探,一来试探他的身手,二来试探他的脾气。”
楚弦说着,也沉默了下去,具体情形,还得等剑影喂马回来之后才能知道。
今天剑影在太极阁宴席上的那一场打斗,本就是有意为之。
受薛裴之所托,剑影故意去挑衅武定山,最后两人拔刀相向,可是剑影是如何挑衅定襄侯的,这点倒是让薛裴之不解。
这个时候,剑影喂马回来了,推开书房房门的时候,只见楚弦与薛裴之都站在炉火边上,两双眼都盯在她的身上。
等候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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