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家的洛峰大哥早早便等在了村口,与以往不同,今日洛霖的阿娘没来,洛大哥只好一个人等在村口,等着接那些村里人进城。
他是在城里一家肉铺里当账房的。
他小时念过几年书,本来是要科举的,但家中负担重,他爹虽然是个里正,却见天儿的贴补村里的人,他们家过的一塌糊涂倒是村里人过的越来越好,洛峰看他爹累,索性从县里的学堂里出来,拜了一个肉铺的掌柜的为师学了记账,然后便在这掌柜的回乡后在这间肉铺当了个账房先生。
他蹲在村口的那棵槐树下,入秋以来白天短夜里长了,他在这儿蹲了有一袋烟的时间了也不见天亮起来,他嘴里叭叭的抽着旱烟,但洛峰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远处的一块石头不放,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在发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的牛车收费的事儿。
本来他就在县里做工,家里为了方便他上下工才买了这头牛,可谁知这顺路捎带着捎带着这牛车就好似村里公用的一般,坐的上的心安理得,做不上的还要指着鼻子骂他。
他以前是看在都是一个村的人,也不好意思发火,可前几日洛霖娘回家来告诉他他们不能再吃亏了,这世上谁又愿意当怨大头?而牛车收费儿的事儿他打算就从今天告诉村人。
说干就干,不想天色见亮而远处顾卿卿江皓枫两人迎着太阳光赶在最后走了过来。
顾卿卿跟在江皓枫身后,江皓枫走上前来跟洛峰大哥打招呼到:“您早!”
他这人不善言辞能说出这么多就不错了,这么想着顾卿卿也怕洛峰大哥不知晓江皓枫品性,她连忙走上前将江皓枫背着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了两个肉饼出来笑眯眯的递给洛峰到:“洛峰哥,不好意思,来,吃饼,热乎的。”
洛峰也不客气,在他看来顾卿卿与江皓枫两人在他们家住了很久早就不是外人了,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推脱也不好,便大方的接了过来,笑着说一句:“谢了弟妹,别耽误咱快上车,走吧!”
说完顾卿卿二人麻利的上车,洛峰一甩鞭子一行人便向城里走去。
去往县城的路算不上平顺,刚走开没多久,这乡间小路上也不知是为什么竟然多了许多小土坑出来,颠颠簸簸的直让坐在一群婆子中间的顾卿卿恶心。
这些婆子都是带着的鸡蛋、鸭蛋等农副产品刚让车上的味儿更不好了,江皓枫仿佛察觉到了顾卿卿的不舒服便连忙将顾卿卿揽进怀里,护了起来。
车上的婆子一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的,顾卿卿怕他们传闲话儿便皱着眉挣扎着要出来,可江皓枫不肯,他死死的抱住顾卿卿,在外人看来便是顾卿卿依靠在江皓枫怀里,实在有伤风化。
晕车的人最怕仔细想或者看,江皓枫知晓因为前几日的阴雨将村里通往县城的唯一一条小路冲出许多坑来,但没想到顾卿卿反应会这么大,为了转移顾卿卿注意力他便跟顾卿卿聊起来了,至于内容……多是关于狐狸。
江皓枫无意间又想起了狐狸,他搂着顾卿卿说:“媳妇儿,那狐狸可咋办啊!”
顾卿卿闭着眼不想说话,但想着他怕是会在一众外人面前丢脸便忍住不适到:“你说呢?”
江皓枫想了想:“今日跟城里毛皮贩子商量商量让他们收了?”
顾卿卿敷衍到:“你说吧!”
江皓枫连忙反问到:“要不把他们放了?你不是喜欢那银毛畜牲嘛,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放了他们,他们报恩时说不得会有什么机缘。”
顾卿卿以前以为江皓枫是想将狐狸卖掉谁知他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这让顾卿卿有些惊讶,她从江皓枫怀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江皓枫的下巴颏问:“为啥?夫君,这倒不像你的作风了。”
“唉,不是都说银毛的狐狸通人性嘛!
万一……,”
江皓枫没有说完但他紧抱着顾卿卿的胳膊早已暴露他的想法,顾卿卿知晓他的意思也不问了只奄奄说一声:“没事儿的,不会有事的,近来咱家缺钱,那几只狐狸也算是正当时了。”
虽然不想杀生,但他们要活啊,不想想太多,顾卿卿说完便闭着眼睛修养精神了。
谁料刚闭上一会儿便吓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只听“吁”
一声,牛车急急的停下了,顾卿卿的身体因得惯性往前压,要不是江皓枫护着她早于前面那大娘怀里的鸡蛋亲密接触啦,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如今马车前站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她双臂大张着拦住了洛峰大哥的车只求他们能带她一程。
这姑娘是从路边儿的野林子里窜出来的,洛峰大哥看她那样子像是落难的小姐,他想着能帮就帮的原则正想叫这姑娘上车,谁知车上坐着的人不同意了,叫的最大声的便是洛山的媳妇儿,这老婆子坐在顾卿卿身旁,她声音尖而细,只把顾卿卿叫的头疼。
她到:“万万不可,谁知这小女子是不是谁家叛逃的妻妾?说不得现在救了她便是帮她逃了,洛峰小子赶紧走莫要引火上身啊!”
洛山媳妇儿催促洛峰赶紧走,但顾卿卿不依了。
她开口到:“还是帮帮这姑娘吧大哥,你看她多可怜啊,”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她身旁的洛山媳妇儿便又插话到:“皓枫家的你乱说什么,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难道洛山小子都要帮?若是麻烦怎办?还是快走了,谁要管这等没头没尾的事儿!”
顾卿卿看着洛山媳妇儿凉薄的表情便觉得心冷。
牛车前头的姑娘听人这么说都要哭了,她左右张望着似是在逃避什么人,后来索性跪在了地上头磕在地上求洛峰让她上车。
洛峰为难,顾卿卿实在看不过去了,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到:“洛峰哥看在这一两银子的份儿上便让她上车吧!
若是有人追来你便说这一两银子是她给你的车钱便好,我相信有麻烦定然能解的脱的。”
顾卿卿说的真诚,洛峰却不好意思了,他跟顾卿卿说:“妹子还是将钱放起来吧,都是自家人,妹子心善就让那姑娘上来吧!”
这么说完姑娘感激涕零的上了车,她坐在顾卿卿身旁,牛鞭一打,车晃晃悠悠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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