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吸取了上次北巡被突厥围困的教训,此番再微服私访时,便当真一个人都未通知,只带了几十禁军便直接往太原而来。
李世民被观音婢带着在城外待了好些日子,闭上眼时都忘不了那些惨死流民的惨象,是以便欲趁着此番杨广巡察,也带他瞧瞧。
杨广直接住在了李渊府上。
观音婢等人每日自然是忙的焦头烂额,李世民为避免自家媳妇太累,有事没事便借着带杨广赏景之由,将杨广带离府上,四处游逛,并于“无意中”
发现着各地的流民与难民。
杨广坐在船头,秋风拂面,撩起他几丝夹杂了白发的青丝。
有乞丐正跪在岸边小心翼翼的掬着湖中的水喝,这些人大多头发脏乱似鸟窝,脸上亦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李世民坐在杨广侧面,借着喝茶的动作打量着杨广,见杨广盯着那些乞丐出了会神,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李世民皱眉,缓缓放下手中茶,状似无意般对杨广开口。
“近些年乞丐越发的多了。”
杨广附和:“是啊,寡人瞧这些人大都年轻力壮,怎么不想着讨个差事,整日这样游手好闲的,瞧得寡人好生气。”
李世民心道我听你这么说,心中也好生气呢。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的开口:“这些年战事频仍,许多百姓因战火失去家园,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流民不许入城讨不到差事,又渐渐的变成了乞丐,而其余乞丐则是从小便跟人出来行乞的,目不识丁,又干不了粗活,根本没有生存能力,只能一直要饭到死。”
杨广呵呵笑了两声:“世民啊,依你之言乃是说这些人会落得此境地,乃是寡人治理不周?战事频仍亦是为了使我的百姓们吃好穿暖,寡人又有何错呢?”
李世民听杨广话毕,撩袍欲跪,被杨广双手托在肘间:“罢了,你也是一番好意,寡人并无怪你之意。”
李世民顺势坐了回去,本也不是真心想跪。
“你如此年轻便战功累累,寡人瞧着也欣慰,但这太原比起洛阳,环境恶劣不少,过些日子等战事平一平你便回去吧,回去之后也该考虑子嗣问题了。”
李世民听杨广这般推心置腹的与自己说话,感到些不适应,他微低了头,道:“世民谨遵陛下教诲。”
杨广此行将整个太原走了个遍,印象中这遍地除去乞丐便是流民,毫无欣欣向荣之象,他心中有气,没几日便要打道回府。
此时正值太原动乱,李渊也想着早些将这尊大神送回洛阳,也好安心备战。
他又怕杨广路上有意外,便命李世民护驾回京。
一路上的风景都很悲凉,荒凉的山伴着干涸的海以及龟裂的大地,当真是满目疮痍,瞧得人心中无端沮丧。
杨广为避免自己心情更是糟糕,一路都未再掀帘向外瞧一眼。
他可以逃避,但骑马走在杨广驾后的李世民却只能眼睁睁瞧着路两边的惨象,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暴尸野外的情况。
恰有风吹过,掀起杨广的车帘,李世民瞧见杨广正斜倚在软塌之上,他脚边正跪着几个揉腿的婢女,风过,车帘严丝合缝,李世民握着缰绳的手紧攥成拳……车一进洛阳界,李世民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浓墨重彩的画卷中,不同于一路上的黑白水墨,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洛阳仍保持着色彩。
此番回洛阳,李世民并不想逗留太久,但杨广显然不愿太早放他离开。
李世民将杨广护送回宫,正要告辞,便听杨广道:“世民啊,既然来了,便去瞧瞧公主吧。”
李世民的身子一僵,他之所以不愿停留太久,便有洛阳有白熠的原因。
他愣了一下,而后回绝:“回陛下,太原战事吃紧,世民须得尽快赶回去。”
杨广摆手:“也不差这一日了,之前公主成日念叨着想见你,寡人都已答应她了,你总不能让寡人食言吧?”
李世民沉默,白熠长到这么大,连个名字都没有,可见他这爹做的也十分不称职,怎么就纠结起食言与否之事了?
跟在杨广身边的小黄门极其有眼力劲,他见李世民沉默,杨广又朝自己扫了一眼,便忙转身去找白熠了。
等李世民再回神时,日夜苦等的白熠早已一路疾步,跟随小黄门进了殿门。
一些日子不见,白熠又瘦了不少,原本便没什么肉的身子更是如同一架骷髅。
李世民见到白熠后,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只瞧了白熠一眼便收回视线。
杨广一直在旁边瞧着,见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目不斜视的瞧着地面,另一个则是目不斜视的瞧着对方,心中不禁笑了几声。
杨广故作善解人意,道:“罢了,有寡人在这想必你们说话也不方便,去吧,去花园逛一逛。”
李世民皱眉,转头见白熠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觉得若是不将有些话与白熠说清楚,似乎有些不好,便朝杨广行礼:“谢陛下。”
白熠本以为李世民不会同意,此时见李世民率先走了出去,心中有些诧异,但她深谙李世民那离经叛道的性子,生怕自己去的晚了,他又改变了主意,便也不再耽搁,跟着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一双长腿跨度之大,恨不能将这裙摆撑开。
李世民走在前面,白熠一路跟的气喘吁吁,到最后脚实在有些酸,不悦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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