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婢对“将军”
二字颇为敏感,此时见那将军没做声,便悄悄探头向后瞧了一眼,因距离稍远,瞧不清那两人面容,但两人身上的绛色铠甲却很是显眼。
观音婢一颗心猛然跳了两下,而后将身子稍稍弯下去些,生怕被那两人发现了自己。
“此事唐国公已知晓,这才命末将前来通知将军,这事大人自有安排,让将军按照原计划行军,其余事宜不必分心。”
观音婢听到此处,心中已确定那人口中的“将军”
是李世民,便又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两人已边说边朝这水边走来。
观音婢几乎已趴在地上,心中跌声祈祷,盼望着李世民万万不要走过来,偏偏天不遂人愿,两人越走越近,观音婢似乎已能感受到下一瞬李世民的脚便会踩在自己脸上,她双手扣住泥土,有些紧张。
远处,忽然有一人惨叫一声,脚步声戛然而止,继而渐渐远去,观音婢又在原地趴了半晌才起身,见李世民正调头往营地走,因跪得时间有些久,观音婢觉得膝盖一阵阵发疼,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你不凉?”
李建成不知何时来的,此时正站在方才李世民站着的地方。
观音婢借着掸灰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唔,有一些。”
而后又问李建成:“你不去歇息怎么跑到这来了?”
李建成一只手吊在胸前,神态自若:“明日到黎阳之后,我会留在那。”
不知怎的,观音婢突然想起方才李世民所说陛下命杨玄感在黎阳督梁一事。
“父亲命你留在黎阳看着杨玄感?”
观音婢不想与李建成绕弯子,李建成是个聪明人,观音婢与聪明人谈天素来不拐弯抹角。
李建成没有答话,另起话题问:“你当真要混在这里?不如明日我请父亲将你调到母亲身边去。”
观音婢谢绝了李建成:“我此番本就不想被人发现才一直躲在军中。”
李建成眼中少有的带了些愁闷:“母亲她这两日身体似乎不太好,我以为若你愿意,还是近身照看着些为好,当然,若你不愿,便当我没说过。”
乍一听窦氏身体不适,观音婢心中头一个想法便是李建成又满口胡言,但静下心来一想,又觉得李建成即便再如何满腹心机,也断不会拿自己的母亲来当幌子,心中不禁一沉,问:“大夫怎么说?”
“随行的御医说母亲乃是气血亏虚,又因心气痹阻是以脉道不通,现已出现厥心痛之症。”
李建成盯着粼粼水面,面如玄潭。
厥心痛并非小病,稍不注意便会丧命,观音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顾不得其它,将事情应了下来,而后又瞧见李建成吊在胸前的手,道:“你这伤也不严重,明日去城中取药时再取生姜五百克,去皮捣烂取汁,加些米醋面糊调匀,覆在伤处便好了,这些日子自己克制一些,不要随意乱动这只手臂。”
隔日午时,大军入黎阳界,观音婢正坐在地上歇息,忽闻有人叫她的名字,等她抬头时,那人已站在她的面前:“你便是孙至?”
观音婢点头。
来人又道:“你祖上积德,这下算是享福了,跟我走吧,上面给你安排了个好差事。”
观音婢知道他口中所指的是什么,面上便也没显出什么惊喜意外来,她在众人或鄙夷或好奇的视线之中站起身,老老实实跟在来人身后走了。
因是从李世民手下调人,观音婢走前还需去同李世民知会一声,她正愁不知该如何面对李世民,便被来人告知这几日窦氏身子不舒服,李世民已将军中这些差事卸给手下,自己去了船上伺候窦氏了。
观音婢上船时,李世民正陪窦氏说着话,经过这十数日的跋涉,李世民黑了些也瘦了些。
“这位是?”
李世民见观音婢站在拱门外,被珠帘挡住了脸,也没在意,随口朝窦氏发问。
窦氏道:“是毗沙门请来的大夫,说是两人相识已有些年头,这便将他请来照料。”
一听说是李建成的朋友,李世民顿时不再出声。
窦氏无奈的瞧了李世民一眼,对观音婢招了招手:“孩子,你进来坐。”
观音婢自然不敢离李世民太近,但窦氏让她进去,她又不敢不进去,只好一步一挪的朝内屋走。
李世民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问:“你腿上有疾?”
观音婢脚步一顿,嗫嚅道:“回将军的话,并无。”
李世民又问:“那你磨磨蹭蹭的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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