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为观音婢夹了一块:“说起来我还不知女大夫的名讳,不知女大夫可方便告知?”
江湖规矩,出门在外,自然需要一个假名字傍身,观音婢随孙思邈四处行医多年,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名号,她淡淡一笑,道:“师父往日都唤我小七,军爷便也这么叫吧。”
观音婢说着摘下了自己的冥罗,顿觉好似剥开了一层保护色,整个人都不再神秘了,心中不禁有些落差。
白熠乍一瞧见观音婢,不由呆了一下,观音婢本以为他是常年征战,许久未见过女子,这冷不防瞧见一位,许是有些不能适应,正要开口打个圆场,便见白熠倏然从座位上起身,疾步向李世民的床边走去,而后轻车熟路的掀开被褥,意欲打开李世民床下的暗格。
观音婢瞧得心惊肉跳,深以为白熠与李世民的关系大概已经到了不可描述的程度,不然凭他一个伙头兵,这么公然去翻将军的床,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些不合适。
至于那床中所藏的是何物,与白熠与李世民的关系比起来,观音婢倒是不那么好奇了。
只见白熠弯腰忙活了许久才将暗格打开。
也不知那宝贝是有多稀奇,值得对凡事都不上心的李世民如此大费周章的藏在床下。
观音婢稍稍坐直了身子,视线朝那边瞟了瞟,发现床下除去一只红木雕纹的锦盒外,并无其它东西,想必那宝贝便藏在了那锦盒中。
白熠将锦盒捞了出来,庄重得好似托着个骨灰罐,他打开锦盒上的锁,从那里面寥寥无几的几封书信中掏出来一卷檀香木装裱坠底的画轴,将丹青展开后,冷着脸照比着观音婢仔细瞧了许久,视线在丹青与人之间来来回回不下几十次。
“有些像,却又不像。”
良久,白熠撇了撇嘴:“是我唐突了,将小七大夫认成了将军的故人。”
丹青似乎已有些年头,微微泛黄,有些地方水彩浓厚,已浸透了纸背,观音婢从丹青后面瞧,隐约觉得画上的是一位女子。
她心中微动,起身朝白熠走了过去,口中道:“唔?将军的故人?劳烦军爷让民女瞧一瞧。”
白熠将丹青朝观音婢怀中一塞,动作略有粗蛮,想必是带着不满。
观音婢朝画卷上一瞧,首先迎入眼帘的是那串色彩鲜艳的糖葫芦,其次才是拿着糖葫芦的那个女童。
女童挽了个双环髻,双颊圆润,红唇薄厚适中,笑时眼如弯月,可不就是她小时的模样,此时画外人所处时代距这画上人所在的年头早已过了千余个日夜,两人自然是不一样的,想起方才白熠将画塞给自己时的态度,观音婢斟酌着开口。
“将军的这位故人,当真是美人坯子,想必这人与将军关系匪浅吧?”
说完自己也觉不妥,正要补充一番,便听白熠道:“有朝一日,若是我遇到她,非将她的腿打折。”
观音婢莫名觉得腿有些疼,不禁伸手去揉了揉,问:“军爷怎的这么激动,难不成是这女子得罪了军爷?”
白熠哼了一声,声音之洪亮,几乎使观音婢瞧见了从他鼻下喷出的两股烟,白熠道:“这个负心女子便是我们将军未过门的妻子了。”
观音婢一头雾水,自己怎么好端端的便成了负心人?
白熠继续道:“枉我们将军日夜惦念着她,这么些年她竟一封书信都未给将军来过。”
观音婢扶额,这便有些冤枉她了,这些年李世民戍北征南,几乎一些时日便要换一个地方,她之前寄出去的书信都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音,想着李世民驻扎的地点随时有变,观音婢这才戒了主动给李世民去信的习惯,除去李世民每每战后的捷报外,她平日皆是靠高士廉与长孙无忌同她说李世民的近况的。
现下这素昧平生的白熠都如此想自己,想必李世民做为老相识,想法只怕要比白熠更为偏激一些吧?只是这“日夜惦念”
是什么意思?白日里白熠知道李世民惦念自己也便罢了,连李世民夜里惦念自己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这若说两人关系不密切,观音婢都不信了。
白熠将丹青从观音婢手中抽出,又一股脑的塞回锦盒中,将李世民的床恢复了原样,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一瞧便是老手了。
观音婢心中越发没底,正犹豫着要不要探一探他与李世民究竟是何关系,便见白熠顾自在桌边坐下,为自己满上杯酒:“今日我本是休沐,可以喝酒,小七大夫要不要来尝尝?”
观音婢自然不能应允,这可是在李世民眼皮子底下,再者说自己酒量太浅,这一喝指不定要闹出来什么笑话,遂启唇一笑:“军爷,民女便……”
话还未落,白熠一仰头,已将一杯酒倒入腹中,而后又接二连三的喝了好几杯。
观音婢傻了眼,坐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白熠他这分明就是借酒消愁啊。
白熠一语不发,连干了一坛酒,观音婢想,或许这便是即使他烧菜难吃,李世民却仍未将他调离至别处的原因吧,就这酒量,陪二十个李世民也不成问题啊。
白熠抱着酒坛醉眼朦胧的瞧观音婢,他生的斯文秀气,一双手更是修长细腻,瞧着并不像做粗活的人,他大着舌头对观音婢道:“我陪了他三年,出生入死,他却只拿我当兄弟。”
观音婢听白熠言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白熠这声音,分明是个姑娘。
观音婢在椅中呆坐许久,聚精会神盯着白熠,生怕白熠是有什么喝过酒后便爱扮成小姑娘之类的隐疾。
白熠自顾自在一边嘟囔着什么,言语含糊不清,观音婢见状又伸手为她身前杯子添满了酒,劝道:“军爷,酒是个好东西,您再喝几杯,将心中的不痛快发泄发泄。”
白熠已喝得酩酊大醉,哪里还禁得住观音婢劝酒,不多时她便将杯子朝地上一摔,而后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观音婢屏气,见白熠口水横流,睡的很是香甜,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白熠没什么反应,观音婢又稍稍朝前靠了靠,发丝不当心滑到白熠脸上,白熠极为不耐的伸手拨了一下,因力道过大,顺便给了她自己一巴掌,许是打疼了,白熠抬头瞧了观音婢一眼,吼了声“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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