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之上百米围墙红墙绿瓦,俯瞰山下郧阳府地,气势恢宏,汉水浩荡,气象万千。
太和殿偏殿内,阳光斜照进来,鼎炉香烟袅袅,在一柱光影氤氲升腾中,两个老者靠窗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棋坪,两人手执黑白子,正在对弈。
一名蓝袍长髯老者拈起一枚白色棋子放在棋坪中,悠然开口道:“宗主把本派的不传之秘借给那小子一观?想必是心中另有打算?”
“嗯……此人绝迹江湖十余年,始一出现,没有去找他的师父李行知,竟然到我太和山求《真武心经》一观,庭轩,你想过这中间的缘故吗?”
说话的人声音苍老,正是真武宗宗主孟星河。
只见这位天下闻名的真武宗宗主约摸七八十岁年纪,两条雪白寿眉,虽然面颊眼角皱纹堆积沟壑纵横,双目却湛湛有神,说话间稀疏的白须颤动,额上花白的长发梳的一丝不苟,盘成一条长辫垂在脑后,一袭白袍广袖舒展,在香烟袅袅中举手投足间显得儒雅随和又气质出尘。
与他对弈的长髯老者是宗门长老劳庭轩,听到孟星河的话,他望着坪中棋子蹙起眉头道:“宗主……的意思是……莫非……他已经触碰到了那层门槛?”
孟星河缓缓丢下一枚黑子,岔开话题道:“你觉得那小子如何?”
“天资卓越,又高傲自负,当年天下公认他是宗师之下第一人,不可小觑!”
劳庭轩轻抚着长髯答道。
“不错,此子年纪轻轻就已达到许多人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峰,的确有心高气傲的资格,心高气傲……呵呵,这性格倒有点似老夫当年。
他十几年未现江湖,似他这种惊才绝艳心高气傲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隐忍?”
孟星河从棋罐中又捻出一枚黑子,缓缓又道:“庭轩,你觉得将来……我真武宗后辈之中可有能与此人比肩者吗?”
劳庭轩又下了一枚白子,捋着长须思忖道:“宗主心里其实比我更清楚,这些年我真武宗每年招收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其中也不乏有天资卓越,惊才绝艳之辈,但大多到了还虚境就停滞不前,待过了几年就泯然众人矣。
我真武宗弟子目前除了凌问岳可堪造就,年轻后辈中的才俊的确不多,唉……修行之路,百尺竿头若想更进一步,何其之难!”
说完他摇首叹息在坪角又下了一子。
“宗海如今也迈进真我境,按宗门例晋升长老,我们宗门已有九位长老了,如今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支撑山门,真武宗必须后继有人……说到这,我倒真有点羡慕李行知那个老家伙。”
孟星河在棋坪中间重重的下了一枚黑子,接着道:“潜龙在渊,涸辙而困于野,但终有一日会飞龙在天,其实,我倒是看看,这条龙能飞多高!”
劳庭轩听闻一怔,低头看向棋坪,颓然发现刚才随着孟星河那枚黑子丢下,棋坪中十几枚黑子悄然贯通,隐隐已形成一条大龙,自己一片白子被围俨然已成被绞杀之势……
白向首在石室内日夜观摩《真武心经》,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眼眸明亮喜形于色,时而定定捧着那本册子,如老僧入定……
黄宗海每日差人送来酒饭,白向首酒量极佳,地上酒坛渐渐堆积如山。
如此,过了七日,石室中传出一声大笑,笑声激荡,穿金裂石久久不歇,直震的室外几丛灌木瑟瑟抖动,地上杂草倒伏,山石簌簌滚落,惊鸟腾空而起……
黄宗海站在石室外,看着白向首拖着残腿从石门慢慢走出来,短短七日的时光,他除了那双忧郁的眸子里布满血丝,颔下胡须渐长,仿佛没有什么改变,又仿佛身上多了一些莫可名状的东西。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手里捧着那个装着《真武心经》的黄木匣,走来还给了自己,又重重抱拳恭施一礼,就拂衣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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