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条凳上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叶子烟味和汗臭。
正值盛夏,但昨晚下了场大雨,早晨天气倒还是清爽。
火车行进得很慢,像条慢慢爬行的蚯蚓。
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缓慢,都将这几节车厢当成了茶馆,拉家长,冲壳子,摆龙门阵。
甚至有几个小孩,挎个小篮子,专在这车箱上卖橘子花生,做点小生意。
秀竹是好动不好静的,就像朵鲜花,喜欢招摇,巴望着所有人都闻到她的香味,她才满足。
但此时她却一个人静静坐在条凳上,望着车窗外新雨后苍翠欲滴的树木翠竹发神,以至离她几步远,几个小伙儿,鬼眉鬼眼净拿眼神往她身上瞄,她都没注意。
看着她脚边上放着一大袋吃的东西,这几个小伙儿估计秀竹是进山走亲戚的。
到白水河铜矿车站,秀竹下了车。
这三个小伙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也跟了下来。
他们想跟秀竹搭讪,却又似不好意思开口,你挤兑我我挤兑你,只是不远不近跟着秀竹,还笑嘻嘻猜拳。
秀竹这时瞧出来了,自己被几个山里娃子吊上了。
她回头,冲三个小伙子嫣然一笑。
这一笑可把三个小伙儿的魂儿都勾掉了,都以为秀竹对自己有了意,于是跟得更紧,三个人也彼此有了警惕,心里暗自把自己的朋友当作了情敌。
柳寻欢穿着个军大衣,正和几个联防队员在白水河铜矿大门口收发室外,坐在藤椅上聊天。
老远就见个年轻女子急冲冲往这里赶,后面还跟了三个年轻人,心里就疑惑。
近了一见是秀竹,忙迎上去,警惕着后面三个小伙子,问秀竹出了什么事。
秀竹一笑,说没事儿,路上认识的朋友,一起走做个伴儿。
柳寻欢问秀竹:“你来这里做什么?这穷山沟子还住着你亲戚?”
秀竹嘴一噘,心里来了气儿,说:“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来这里做什么还用得着跟你汇报?”
这三小伙儿本以为秀竹是来看柳寻欢的,心里正酸溜溜的。
一见秀竹抢白柳寻欢,一下来了劲儿,都冲上去护在秀竹面前,把柳寻欢推开,骂道:“你个看门狗滚远点儿,少在这儿挡道,告诉你,我们是这姑娘的朋友,想楷油,先问问我们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一个小伙子更把屁股上挂的巴掌长的水果刀取下来,打开刀锋在自己脸盘子上刮着,并有意无意在柳寻欢面前乱晃,提劲打靶。
被秀竹抢白,柳寻欢本愣在原地生闷气,又听这三个家伙出言不逊,当下手一招,怒声道:“来来来,大爷我就领教下你们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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