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柔这会儿也学会了斟茶伺候人的本事,自拎了铜吊子倒茶水给苏一吃,又问她,“手疼不疼,不疼就往医馆里去一下。”
苏一端起茶杯吃了一口,“没什么大碍,小伤。”
这般吃了小半壶茶水,两人自又结伴回铺子去。
她们不过出来偷个闲,总不好耽搁太长时间。
回到铺子里陶师傅仍在桌边打首饰,弓着腰,一下一下击打手里的银胎。
苏一也坐去自己的小桌边,专心地打起首饰来。
那话与沈曼柔说开了,心里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揪着。
她之前觉得是自个儿不自量,肖想人家王爷。
另一方面,又觉得王爷不会瞧上自己这样的人,因此他许多行径在她眼里看来,不是轻浮她就是没趣儿找乐子。
才刚沈曼柔说不是,那大抵应该就不是吧。
人世间最美妙的事,似乎也就是你喜欢的人,同样也喜欢着你了。
两人间覆着一层薄膜纸,要透不透的样子,暧昧抓得人心痒,只待谁先没忍住去捅开罢了。
晚上歇了铺子,苏一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和沈曼柔回家去。
马车还是停在那个地方,更越发证明了沈曼柔说的王爷是动真格儿的。
若不是,他偿尽了新鲜,觉得到铺子里没趣儿了,合该将这些东西都撤了去才是。
便是那日日送饭的事情,也该停了。
她和沈曼柔到柳树边,苏一先上马车,抬手打了帘子,忽瞧见王爷坐在里头。
她愣了愣,回过头来看沈曼柔,又回过头去叫了声,“王爷。”
沈曼柔是听到了,自不做那扰人的事儿,朝她扬了扬手,“你走吧,我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苏一有些踟蹰,就听马车里的王爷出了声,说:“进来吧。”
外头沈曼柔也折了步子自个儿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立在马车上。
没法儿,只好躬身往里去。
到里面又是要坐下的,坐哪里呢,也只有王爷旁边儿能坐。
不坐么,这马车里也是站不下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到王爷旁边坐了,与他低了低头,“您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
王爷出声,外头车夫已经赶车上了路,车下是格楞楞的车轮辗动声。
苏一坐在他旁边,心里反反复复想着下晌在片子坊与沈曼柔吃茶时说的话,这会儿便细细瞧着他的每一个细小反应,想看他到底是不是沈曼柔说的那般,对自个儿是动真格儿的。
可这不一时地偷瞄一眼,全都叫王爷看去了。
他转头看她,“怎么了?几日不见,又不认识我了?”
“没有,也不敢。”
苏一忙坐直了身子,把脸转向另一侧。
另一侧也看不到什么,不过是车壁加紫金帘子。
王爷自是瞧出了她有异象,却并不追问。
与她说些这几日都在做什么的话,原他在家过目家里的戏班子,一时就没往铺子上来。
解释得也十分详尽了,桩桩件件,包括那些唱戏的男孩子女孩子如何如何。
这瞧起来像什么,是怕苏一生他没来这几日的气呢。
苏一这会儿脑子开了窍,也听出来了,自回他,“您有事要忙,便不必顾念我这边。”
说得倒是大度寻常的,一点儿瞧不出她这几日的不安宁状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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