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雾气里传来了一个有些不满的少年音:“无堂,你这一夜死赶活赶的,究竟着急些什么啊?”
答话的少年声音倒是磁性稳重得很:“不要多话,仔细搜寻,快些找到太女才是。
她狡猾得很,总是刚一现形就不见了影踪。
要是再错失了她,就要贻误大事了。”
“……什么大事?”
什么大事,应宜声并不关心。
他望着那雾霭中一步步走近的身影,再不向前,从身边的布包里取出宜歌常用的排笙,抵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空谷幽兰一样清雅的音歌,借着弥散的雾气,送入了来人的耳中。
听着不断靠近的足音,应宜声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第104章金丹(五)
巳正时分,浓雾已散,天日高悬。
主持过早课,玉邈刚回到放鹤阁便接到通知,展家公子前来东山拜会。
玉邈只当是展枚是来商讨释迦阵法之事的,便叫通传的弟子把人领到放鹤阁中来便是。
谁想几分钟后,放鹤阁大门被一脚踹开,展懿这个公子哥儿堂而皇之吊儿郎当地从外头晃了进来,不等玉邈招呼就捡了个舒适的凳子坐下,大马金刀地翘起二郎腿:“观清,跟你说个好事儿。
想不想听?”
玉邈本来已经起身迎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重新坐定,低下头,翻起手里的书来。
展懿没有半分被嫌弃的自觉,哈哈一乐,身子往前探了探,主动招供了:“……你猜怎么着?我找到宫异了。”
玉邈翻书的手轻轻一顿。
准确说来,宫异不算是展懿找到的,是他走运碰巧逮到的。
纪云霰的生辰将至,就在昨天,展懿不远千里,去上思县一家著名的黄酒铺里买那里特产的烈性黄酒,买到之后天色已晚,眼看着赶回来是来不及了,他索性随便捡了个客栈住下。
没想到刚踏进客栈大门,还没调戏两句年青皮嫩的小跑堂,就见一个熟悉的人撩开了通往后院的布帘,钻进了大堂,他一身麻布衣裳挽到肘部以上,手指冻得通红,语气却是干脆利落:“老板,我把院子里的柴都劈了,水也烧了。
今夜可以借住柴房一晚了吗?”
展懿回过头去,正巧与那麻衣少年视线相接。
宫异望着他呆愣片刻,转头就逃。
没费什么力气,展懿就把人逮小鸡仔似的逮了回来。
流浪了几个月,宫异竟然只是消瘦了一点,筋骨比以前还壮实了些。
一身麻布衣服,倒是比那缥缈登仙的宫氏袍服看上去朴素寒酸了不知多少,唯有那只他珍视不已的、象征着宫氏身份的玉蝉还被他好好地别在鬓边。
据他自己不情不愿地交代,他身上的盘缠用得很快,虽然他已经辟谷,无需饮食,但总需要一个落脚休息的地方。
于是,他白天沿途打听乱雪的去向,临近黄昏时就找一家小客栈,为他们干些劈柴烧水的零活,好让他们收留自己,在马棚或是柴房里休息一夜。
听完展懿的转述,玉邈问道:“他跟你回来了?”
展枚端起一盅弟子端上来的热茶,热热地抿了一口:“当然,玉家主发话,不管是谁看到乱雪、履冰或是你家那口子,一律给你提回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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