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穆能够在这种时候,得机会与音楠一道出末址,还是担着一件大事,让他拳拳之心能大展宏图,说起来,还并不是他这个君上师兄要给自己找个帮手才选上了他,实则是凌师秦授意,君上不好驳回师秦的意思。
虽说在音楠隔着几道沐照的门,将事情前因后果及自己打算详细禀告之后,凌师秦方才醒来,再特意遣他此行当好音楠的助手,为修复末址之损献出一些力,但实际上,自这些时日里怪事一桩接着一桩来,自己看在眼中,也在心里绕了绕,思考出一些浅显结论来,总而言之,确然是心存着离开末址之境去各处历练的心的。
况且说来,连那次在剑术比试上被其父亲领回去的炎胥萝都有历练的心,且已经是早于他独自闯荡了,更何况于他这样的铮铮男儿。
与霁欢几次的比试落了下乘,他总结来总结去,深以为自己差在历练太少,自己虽说在赤敝族内领了个公子衔,但是从生下来便顺风顺水,没有什么机会能够长成史书里头写的,上古时期世家大族中的公子们进可守土安邦,退亦文武成将的人才。
上一回末址有难时,自己收拾规整,特意穿了一身特制三十六个日夜而成的盔甲,但脚步还没有出雪坞,就被那股无名力量给卷回去了,一觉醒来,未有桑田沧海,沧桑巨变,却仍是万年之后,一场战事,他连战鼓雷动或者尾声残局都没能听见看到。
不过,此番离开末址去往北疆大荒,他清楚看见师秦的脸色不是很好,是忧心他们此行还是忧心飘摇动荡的未来?师秦之心自然不是他能够堪破读懂的,他心里想着自己也曾听闻大荒种种,这一路或真是凶险万分,带几个伤口回来,便是他荣誉的勋章。
好在,师秦算无遗策,提了一句霁欢,便就真的遇上了霁欢。
虽然他也察觉出君上与霁欢姑娘有些不如先前那般相处自在,但姑娘既然也并没有推辞同行,那便是没到仇人那一步。
于是,他打心眼里觉得,此行即使凶险万分也是幸福着的凶险万分。
从离开无根山后,便一路向北行,那绵长不断的夏季也终于在无根山的层峦叠嶂之后褪去余热,错序之后的四季,瑟瑟冷风倒是没有将耿青穆的一腔热血吹散。
不过是,君上音楠与姑娘霁欢一路上几乎无话,让他觉得这三人同行有些尴尬。
冷风只在过一片群鸟退羽的大泽时稍有停歇,耿青穆在云层中望着四方群鸟毕至聚集,散了旧羽毛又新生往来处飞走,喃喃念叨了一句:“这是何地,倒是新奇。”
霁欢开口答道:“封渊大泽,世间祥瑞之鸟新生之处。
传言,封渊大泽千年一荣千年一枯,瑞鸟千年一聚,我们来的很是时候。
过了封渊大泽便是雾荫红叶林,再过便至北疆大荒。”
“你竟然知道?”
音楠想起霁欢曾经说的,对末址以外之事她可能一概不知的事情,有些好奇,问道:“不仅知道,还如此清楚。”
“有一次听姐姐讲推移季节的术法时提到顺口提了几句北疆大荒。”
推移季节这法音楠在一本古籍上看过,当年不知此法究竟用处在何,也没有深究,当时迟默同他想法一样,一并都没有学,那堂自修变成了水里头捉鱼。
只是没想到,又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迟默私下里学了,还同霁欢讲了一讲。
音楠此时似乎有许多话要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耿青穆,听到霁欢提到“姐姐”
自然知道是前君上,自觉继续下去不妥,这个话头到这里要又断开来。
封渊大泽过后,见到一望无际的红叶树林子时,霁欢突然问音楠:“榉木林中的姐姐的衣冠冢是修葺好了吗?”
“由白贞神君眼瞧着整修的,我去时特意看过,只是以前搜罗来埋葬当个念想的那些衣物,终归是毁了。”
音楠回忆着自己去向白泽族内,路过榉木林时看到的灰烬一片,道:“我以为,你离开之前会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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