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喻轻轻摇了摇头,“那也许是娘子第一次见到在下,却并不是在下第一次见到娘子,在咱们的‘婚礼’之前,家父便曾经带着我去府上拜访过,当时,我躲在树后看见过娘子在后院起舞,其实早在那时……在下便对娘子一见倾心了!”
孟得鹿的脸上泛起两朵红云,掩面微笑,“原来如此……如今,你我都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徐御史该忘掉了……”
“不!
忘不掉!”
徐喻的声音激动起来,鼓足了勇气表白,“这些年,娘子的舞姿一直深深地印在在下的心里,让在下眼中再难容下其他人!
前些日子,咱们刚刚重逢,在下的确起了几分较劲的心思,所以才对娘子说了些冒犯的话,但在下也的确是真心想和娘子再续前缘,所以,在下特意拜托同僚为你准备了一份解籍批文,愿意马上赎娘子离开风尘,共结连理!”
孟得鹿一怔,不由反问:“御史既有此意,刚才在酒席上,崔侍郎要为咱们做媒,你为什么又要推辞?”
徐喻正色道:“在下绝不屑乘人之危,否则不但是亵渎了娘子,也辜负了在下对娘子多年来的一片痴心!”
孟得鹿脸上露出一丝婉拒之意,徐喻立刻心细觉察,又忙道:“大唐律法规定,风尘女子解籍从良之后也不能做人正妻,在下知道娘子心中一定有顾虑,怕以后再有正室过门不好相处,娘子放心,在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生只娶你一人,把你当作唯一的妻子,娘子虽然没有正室的名分,地位却和正室没有差别!”
孟得鹿低头轻呷了一口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直到口中茶水的苦涩渐渐淡去才又抬起头来。
“御史事事都考虑得很周道,安排得体,却唯独忽略了一件最要紧的事情……”
徐喻忙问,“什么事?娘子请讲!”
“我的心意。”
徐喻一惊,追问道:“娘子的意思是,拒绝在下?”
孟得鹿平静颔,“正是!”
徐喻深受打击,刚才还羞得通红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为……为什么?娘子为什么宁可留在这风月之地,也不愿接受在下?”
孟得鹿坦然答道:“我的答案正在你的问题之中……你只看到了风尘女子迎来送往,却从没看到她们的侠义心肠和相互扶持,‘贱籍’只是世人强加在风尘女子身上的烙印,但我凭自己的本事挣钱过活,反倒比许多冠冕堂皇的读书人和朝堂大员更为清白,所以我从不觉得自己轻贱,而你能问出这些问题,便足以证明你我二人绝非佳偶,不如趁早放彼此一条生路……”
徐喻无言以对,只得悻悻地留下解籍批文,“在下暂且告辞,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娘子改变了心意,随时都可以来找在下!”
这一夜,徐喻注定无眠,在酒宴间表现得称心快意的崔国南也没有高枕无忧,而是把儿子崔半晟召到书房悄悄议事。
“自从当初在寿宴上第一眼看到那个孟得鹿,为父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今日,我宴请徐喻,更觉得那小女子很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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