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这样脆弱的么?
溯光手中拈着一支彼岸花,花茎被折断,他只轻轻揉捻,艳红的花瓣便迅枯萎凋零,散至三途川的河水中,飘至远方。
生命,原是这样脆弱的啊。
河岸边的风诡异而阴冷,溯光银色的丝在风中凌乱舞动,猩红的眼眸如同干涸的枯井,空洞中透着丝丝危险,他就这样站在岸边望着激荡的河水,看了很久。
蓦的,溯光抬脚走进了河水中,水中亡魂仿佛感知到了这股神力,翻涌着扑向他,一簇簇浪花犹如无数枯柴干瘪的手,不断拉扯着溯光的衣袍,祈求能从这无尽的死亡之河中解脱。
河对岸的黑鸟仿佛意识到了河水中的动静,在河面上方不断地盘旋,不计其数,仿佛乌云盖顶,将那些想要挣扎着离开河水的亡魂全都吞食入腹,却依旧拦不住求生的欲望,愈来愈多的亡魂被神力吸引而来,暗红色的河水掀起数丈高的狂澜,几乎要将溯光淹没。
然而溯光却完全没有要招架的意思,只定定地望着那由亡灵汇集而成的河水,唇角微扬,轻声道:“你们皆想求生,但她,为何却不想呢。”
语罢,便周身迸出一道黑色的神光,俨然就是要将这河水中的所有亡魂全都释放。
三途川那永远阴沉着的天空顿时天雷涌动,数不清的天雷劈下,却伤不得溯光分毫。
见此情景,鸟群更加用力的扑腾着翅膀,沙哑的“呱呱”
叫着,随后融合成一只巨大的黑鸟,硕大的三只鸟眼似是染血,尖锐的黑喙大张,出一声高亢而尖利的嘶鸣,鸣叫声响彻三途川两岸,连空气都被震动了。
顷刻间,大浪被击退回了河渠中,翻涌的河面骤然平息下来,连往日常见的波浪都不见一条,安静的如同镜面。
溯光抹去唇边的血迹,轻笑了一声,但那笑,依旧不达眼底。
他继续在河水中缓慢的踱步着,反复,来回,寻寻觅觅。
直到确定,无论他怎样找,都无法从河里找到那人的气息,才终于停了下来,站在河心一动不动。
像是经过了一番思考,溯光又来到河对岸,那只黑鸟一路尾随,见他目不斜视的就要走进那片幽暗的森林,当即旋身飞到了溯光的身前,打开硕巨的翅膀阻挡他继续。
溯光不看它,只温和的说:“我进去看看。”
黑鸟自是不会同意,可即使它能镇压住三途川里的亡魂,对上溯光,却毫无还手之力。
溯光的步伐不停,连手也没抬一下,便将黑鸟所有的攻击全都反弹了回去,溯光每向前一步,它的身上就会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很快就遍体鳞伤的倒在了森林的入口处,鸦色的羽毛如花瓣飘零。
但就算伤重至此,黑鸟仍旧用最后的力气,咬住了溯光的衣摆。
望着那些形态怪异的枯树,溯光一脸麻木的叹息:“我说了,我只是进去看看,你可是听不懂?”
轻柔的话音落下,黑鸟猛地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皮开肉绽的身体突然扭曲,像是被一只不可见的大手攥入手心,且还在不断收紧。
眼看黑鸟就快被捏爆,一道天雷正正劈在了离溯光只一尺之距的位置上。
是天道无声的警告。
溯光又笑:“真是遗憾,在你将我的神格剥夺后,我便无法再倾听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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