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几上的半碗姜汤早就凉透了,钟翊摸了摸林瑧的额头和脖颈,体温是正常的,他稍微放下一点心,于是专心盯着林瑧的脸看了一会儿。
现在已经晚上7点多,但启东纬度偏南,窗外还亮着。
晚霞正盛,连天的火烧云染红了碧蓝的海水,酒店内部的沙滩上有零星散步的游客,落下纷乱的脚印被涨潮的浪花卷走,棕榈树上歇着几只海鸟,树下好像有小孩拿着面包伸手在喂它们。
这样的晚霞还是值得一看的,钟翊伸手捏了捏林瑧的耳朵想把人叫醒。
林瑧一直都很喜欢捏钟翊的耳朵,说他的耳朵软,捏起来好玩,钟翊向来都只是被动地受着,像没脾气的小狗一样任由他捏扁搓圆。
现在位置反过来,钟翊发现林瑧的耳朵好像确实没有自己的软,摸起来凉凉的,比体温稍低一点,皮肤又薄又白,耳垂和耳骨都干干净净的,没有打过耳洞。
想起听人说耳朵软的人脾气好,钟翊想起些什么,偷偷笑了下。
林瑧一睁眼就看见钟翊在笑他,他睡得四肢发软,只剩眼睛还有点劲,不怎么严肃地瞪了钟翊一眼,问:“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钟翊起身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换件衣服,我们去吃饭。”
林瑧换了套短袖和五分裤准备出门,正在玄关准备换鞋,钟翊却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沓驱蚊环。
“晚上蚊子多。”
他说着就在林瑧身前蹲下,林瑧有些抗拒,没别的,因为钟翊买的驱蚊环是夜光的,上面还有大耳狗的图案。
虽然抗拒,但是没躲,还挺乖地自己拿了一个串进手里,只是嘴上出言讽刺:“这也太幼稚了,你在幼儿园门口买的啊?”
钟翊左手不方便,扣得慢了点,听林瑧这么说,圈住手里纤细的脚踝看了看,评价道:“我觉得挺可爱的。”
说完没忍住,在林瑧的小腿上咬了一口。
林瑧“嘶”
了一声,嘟囔轻轻踹了他一下,“今天这针破伤风真没白打。”
酒店沙滩上有个餐厅,特色菜是巴西烤肉,钟翊要了一份,回头就看到林瑧已经自觉找了个远离植物的桌子坐下。
这时户外的光线已经不太亮,林瑧手腕和脚踝上的驱蚊环散发着蓝白色幽幽的光,有点显眼,再走进几步还能发现他小腿肚上大方露着一个鲜红的牙印。
这俩人上一顿饭还是在飞机上吃的,现在都饿了。
巴西烤肉的肉块切得很大,钟翊半残着一只手不好用刀叉,林瑧在烤盘里挑了一块嫩的牛肩肉快速划了几刀,然后把盘子给他推了过去。
南美菜香辛料重,林瑧不怎么能吃辣但还挺喜欢的,一边吃一边喝着冰镇菠萝汁,舒服得有点不想说话。
好奇怪,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气得头晕哭到打嗝,现在却一点儿都不想去思考了。
太阳完全落海之后,气温降了下来,沙滩上升起了几簇篝火,有一群穿着正装的乐手鱼贯而入,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开始调试乐器。
林瑧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站在最前面的小提琴手扬了扬胳膊,第一个起弓。
“是巴赫。”
林瑧能听出来的曲子不多,碰巧《g弦上的咏叹调》算一个,他看向钟翊,碰巧也撞进了钟翊的眼睛里。
林瑧笑着对他讲:“我1月在那个晚宴上看见你的时候,宴会厅里的乐队就在拉这个曲子。”
“是么。”
钟翊没什么印象了,“我好像没听清。”
“当然了。”
林瑧玩着腕上的驱蚊环,他吃饱了就喜欢做一些分散注意力的小动作,“钟总当时一日万机,在意不了这种细节。”
钟翊有点无奈,为自己申辩了两句:“我进场和别人说了两句话就找到了你,一共在厅里待了不到五分钟,而且所有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听得清乐手在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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