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吗,累吧。
但一路上所有的疲惫、愤怒、烦闷与郁结都在他混在毕业生家属人群中见到钟翊的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22岁的钟翊穿着学士服站在一群白人精英同学的角落里,虽然和两年前一样依旧安静沉默,但宽阔的肩背没有内扣,眼神也不再往下垂着,他淡淡地看着前方,看起来比从前更冷,也更平和,像一支能被风雨压弯的修竹长成了暴雪中青绿的寒松。
林瑧以前总觉得钟翊是一只大雨里的小狗,也是被甩下山崖的雏鹰,因为自己有点感同身受,所以同情心泛滥拉了他一把,随便递给他一只手就能让他高兴好久。
但那天过后,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林瑧或许永远不会告诉钟翊,在那天见到他之前,自己曾经是想接他回家的。
但普林斯顿的天真的太蓝太高了,林瑧抬眼望不到碧空的尽头,相比起来申州都像个困兽的笼子。
好不容易从大山里飞出来,干嘛要关在逼仄的笼子里。
这个笼曾经关了林瑧的妈妈,而林瑧本人,就是笼子上扣住的锁,上一次他身不由己,如今若是让历史重演一次,那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忘了,能有什么累的。”
林瑧回答,“我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去的,刚好碰上你们毕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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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傲娇是傲娇者的墓志铭。
第31章三十一
马尔彭萨机场,南欧18°c的阳光破开云层热情地洒向大地。
正式开启假期的林瑧终于可以甩开拘束的商务三件套,他穿着颇具巴尔干半岛风情的紫罗兰印花落肩衬衫和白色五分裤走出航站楼,轻巧地坐上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敞篷跑车。
车是vtel欧洲总部提前给钟翊送来的,钟翊的欧盟驾照还没过期,刚好能带着林瑧在米兰自驾兜兜风。
从机场去市区有好几十公里的路程,钟翊开得不快,迎面吹拂的风似乎都带着爱琴海的浪漫与湿润,浸润了林瑧在西欧工作时饱受摧残的身心。
钟翊预订的酒店就在vtel欧洲总部旁边,毗邻米兰大教堂。
这边没什么高楼,vtel也入乡随俗地建了个巴洛克仿古建筑,屹立在米兰多年,俨然已经成为城市地标之一了。
两人办了入住之后就径直去vtel里面找餐厅吃饭,被德国菜折磨了三天的人闻到披萨香味都要流口水,本想安安静静吃个午饭,下午再去逛一逛,至于工作,钟翊打算明天再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钟翊走进vtel不过五分钟,手机上就接到了欧洲区总的通过内部系统发起的通话。
钟翊顺着电话里的指引带着林瑧上了两层楼,刚踏完石阶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一位中年白人女性。
一丝不苟的完整妆容,棕色齐肩短发,褚红色商务裤装,黑色红底漆皮高跟,非常符合刻板印象里时尚商业帝国的高管形象。
她也一眼就认出了钟翊,“终于正式见面了,chung,或者说,我可以和瓦格纳一样喊你z吗?”
vtel的欧洲区总,凡妮莎,伸出手来和钟翊打招呼。
钟翊迈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回答:“当然,叫我z就好,sasha。”
他们只在vtel一年一度的高层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其余时间偶有公事邮件往来,这样面对面说话还是第一次。
凡妮莎莞尔一笑,“看来你也知道我的昵称,这样叫起来亲切多了,至少我不用再给你的邮箱备注cfd(融投资总监)。”
凡妮莎没有传说中那么严肃,反而有点喜欢开玩笑,钟翊不自觉轻松了一点,毕竟他真的不想刚刚落地就被拉去工作。
林瑧站在钟翊半步的身后看着他们寒暄,凡妮莎是法国人,她和钟翊交谈时两个人都说英语,但凡妮莎口音要比钟翊要重许多。
林瑧猜测以钟翊现在口语水准,在美国时应该会经常被认成local,但显然对面这位法国人还没有习惯向英语妥协。
他被自己散发的思维逗笑了,不过没笑出声音,钟翊背对着没看见,但他笑起来好看,一下就被凡妮莎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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