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含着最温和得体的微笑,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亲近之意:“皇后多虑了,你会好起来的。”
皇后咬着暗紫的下唇,勉力摇头:“臣妾知道,臣妾是不能了。
臣妾的二公主、二阿哥和七阿哥都在下面等着臣妾了。
皇上,纯贵妃她……”
皇帝的笑意沉了沉,勉强再度浮起:“皇后,这些事不该是你思量的。
皇后不仅是一个称呼,一个身份,更是朕的枕边人。
那是朕该量度的事,而不是你。”
皇后的面色逐渐青,像一块碧色沉沉的玉,却无半点润泽的光华,她笑容凄苦如残叶瑟瑟:“皇上,恕臣妾多嘴一句。
纯贵妃、舒嫔,哪怕是您要另选女子为中宫,臣妾都不担心。
可有一个人,断断不能。”
她眼中闪过残忍而怨毒的光芒,“娴贵妃出身乌拉那拉氏,先帝的景仁宫皇后有多恶毒,您是知道的。
这样的女人的后裔,断断不能入主中宫。”
皇帝还是那样平静的口吻,却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冷漠:“皇后,朕讲过,你是多虑。
多虑的话朕是不会听的。”
皇后眼中有抑制不住的痛苦,跳跃着几乎要迸出森蓝的火星:“皇上,臣妾自嫁入潜邸,您便只叫臣妾为福晋。
臣妾得蒙皇上垂爱,正位中宫,您却也只称呼臣妾为皇后。
福晋与皇后,不过是一个身份和名号而已。”
她喘息着道,“皇上,您很久没有叫过臣妾的名字,您……您记得臣妾的名字么?”
皇帝坐在床沿上,安抚地拍拍皇后的手:“皇后,你身子不好,不要再伤神了。”
皇帝的指尖所经之处,有男子特有的温暖力度,让身体渐渐冷的皇后,生出无尽的贪恋之意。
曾经,曾经这双手亦是自己渴盼的。
可从未有过一日,这双手真正属于自己。
这一日,它拂过谁红润而娇妍的面颊;那一日,或许又停留在谁饱满而蓬松的青丝之上。
皇后这样恍惚地想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痛而不甘的光芒,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不过一瞬,就失去了光彩。
“皇上,臣妾的名字,名字是……琅嬅,是‘琅媚福地,女中光华’的意思。”
皇帝点点头,眼里露出几分温情,柔缓道:“你的名字。
很像一个皇后。”
“皇上!”
皇后枕在床上,忽地仰起身子,激烈地喊了一声。
那声音太过仓猝而凌厉,有着玉碎时清脆的破音。
外头即刻有宫女入内,小心唤了声:“皇上,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皇帝温和地摆摆手:“下去吧。
皇后只是叫朕一声罢了。”
他停一停,又吩咐道,“没朕的传唤,都不许进来扰了朕与皇后说话。”
宫人们恭谨退下,皇后的神色软弱下去,半边削薄的肩靠在苍青色嵌五蝠金线的帐上,整个人恍如一团影子,模糊地印在那里。
她的喉间有无声而破碎哽咽:“皇上,为什么臣妾想得到您如妻子一般呼唤一句名字。
是这么难?臣妾有时候真的不甘心,也真的害怕。”
皇帝轻轻一嗤,似是不能相信:“害怕?你是富察氏长女,曾经的宝亲王嫡福晋。
朕的中宫皇后,你有什么可怕的?所谓不甘心,也不过是你贪婪过甚,不肯满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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