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难免有点悲从中来,不过很快就被浴室的热气冲淡,一片水声中,她下意识去摸后脖颈上那道深长可怖的疤,没摸到,她又往脖颈上摸了摸,依旧空空荡荡。
陆早早将浴室乱七八糟的灯全部打开,站到明亮的光线中去,她对着那面镜子,半转过身去。
竟然真的没了!
脖颈脊背上一片光裸,除了几滴莹润的没来及擦干的水珠,什么都没有,那块疤痕不翼而飞,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存在过的印迹。
如果不是这块伤疤带来的疼痛太过长久深刻,陆早早此刻甚至怀疑它是不是自己虚构出来的。
那是她八岁那年为了救陆清婉,被一块从高处掉落的玻璃砸伤的,玻璃的切面像一块锐利的铡刀从她的脖颈脊背处切下,那一刻,陆早早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后来在医院的icu里住了很久,消毒水气味总是充盈着陆早早的鼻腔,明明感觉自己醒着,听到有人说话和交谈,也听到人匆匆的脚步声,但眼睛很沉,总是睁不开,所以一直像昏迷一样地躺着。
期间总是做各种各样的梦,梦里自己总是模糊的,看不真切,殷红色的血迹就从自己的身下一直淌,流成一片暗褐色的湖泊,周围是各色的人群,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都在注视着自己。
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无视她的疼痛和呼救,他们的五官也是模糊的,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陆早早被这诡异的一幕吓醒了。
醒来后看见陆傲天和沈星遥坐在病房不远处的沙发上,阳光淡淡的映照在他们身上,是两张面无表情的脸。
陆早早那一刻猜想,如果梦境中所有人的样子都是清晰分明的,大概也会是这副表情,没什么情绪,也绝对不可能表达出什么浓烈的情感。
擦掉身上多余的水珠,陆早早再一次抚摸身后的那块皮肤,光裸平滑,没有凸起丑陋的一块缝合疤——
像是一种全新命运的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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