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仆射本来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以宋氏的心思,她做岳母的该多问几句,甚至敲打敲打女婿,但这个女婿偏偏是皇帝,让她憋在心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沈辞柔心里还复杂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时和看着风轻云淡,实则心里也有点虚,他没打算在这时候端什么皇帝的威仪,若说只是女婿,他是把人家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拐走的,还敢多嘴就是讨打。
过了会儿,沈仆射觉得干坐着也不是事儿,试探着提了提长安城里的事情。
总算是有个话题,李时和小小地松了口气,自然地接上话。
沈仆射再答。
说着说着,翁婿俩聊的就变成了政事,有几个点还有点棘手,李时和自然而然地认真起来,腰背挺得笔直,说话时会习惯地略作斟酌,语调温和辞令婉转,眉眼间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仪。
沈辞柔其实学得不差,前朝的史书看得也不少,但毕竟稚嫩,对政事一知半解,她只是看着李时和,觉得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也好看,忍不住遐想他在宣政殿里是什么样子。
是会更凶一点,还是更端着一点?
不过涵卿也说过陛下大怒这种话,沈辞柔没见过李时和闹脾气,连吃醋都是闷的,又有点好奇他真生起气来是个什么样子。
沈辞柔托着腮,一直盯着李时和,盯得对面的宋氏有点不是滋味。
她到底还是担心女儿,宫里说着风光,但哪儿是什么好去处,这两天宋氏连着去清凉寺上香,急得嘴里都要燎出水泡来,就等着沈辞柔回门。
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回来,沈辞柔又只盯着李时和,眼睛亮晶晶的,满满的都是这个姿容端丽的皇帝,宋氏想和女儿说说体己话都找不着机会。
憋了一会儿,宋氏憋不住了,看了沈仆射一眼“夫君,谈的既是政事,我就先避一避。”
这是委婉的暗示,李时和猜到宋氏是想和沈辞柔单独说话,略略点头。
见他点头,沈仆射扭头说“去偏厅吧。”
宋氏起身,和沈辞柔说“阿柔。”
沈辞柔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起身跟着宋氏走。
临出门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撞上李时和的眼睛。
没想到他也在看她。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回头,李时和愣了一下,朝她微微一笑,轻轻地说“去吧。”
沈辞柔点头,偷偷比划了个手势,大概意思是早去早回,然后背过身,三两步跟上宋氏。
看着她出门,李时和转过头“见谅。”
刚才的小动作尽入眼底,沈仆射权衡一番,觉得不能跳起来锤李时和,复杂地叹了一声“陛下,还是谈正事吧。”
正厅里谈的是政务,偏厅里谈的就是家事。
宋氏上上下下看了沈辞柔几圈,看得她都有点后背毛,这才问了第一个问题“宫里可住得惯?”
住不住得惯就是那么回事,沈辞柔以前在家偶尔还得端一端,李时和却宠她宠得没边,什么事情都是“好”
“可”
,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摸摸鼻尖,选择折中说“还好吧,和家里也没什么两样的。”
沈辞柔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宋氏松了口气,想想又问“那,陛下,待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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